“因为我应该得到它。”
查理注视着苏珊娜,试图让她理解自己,试图让她理解自己对父亲的愤怒。他并不是一个坏孩子,只是因为他受够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做了什么,反正我做的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糟糕透顶的。他恨我,你知道吗?他恨我!”
“我和其它的孩子被警察拦下。因为我的父亲报警说他的车被偷走了,而不是他的儿子没有得到允许把车开走了。别的孩子们都被他们的父母保释带走,只有我被留在警局里,等候着那个不可能的人,整整两天。”
自此以后,他离家出走,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毫无疑问,查理是一个与写下了《et》的斯皮尔伯格一样孤独的孩子。
他甚至也有一个童年时想象出的朋友,他向苏珊娜提起,小时候在他害怕时总是唱歌安慰他的雨人。
“后来呢?他怎么样了?”
查理像每一个成年人一样平静而麻木,他望着那丛快要枯死的玫瑰,走出镜头:“ijtgrewup(我只是长大了)。”
丧失母亲,丧失雨人,再到丧失父亲。
巴尔克不否认查理有些自私,过于追逐金钱,甚至蔑视死去的父亲,但也认为人们应当承认,查理没能从仅有的亲人那里得到应有的承认。
他认为那辆敞篷跑车是他应得的,不过像面对其它孩子被父母领走时一样,认为父亲本应该像其它孩子的父母那样保释他走出警局。
查理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甚至比其它的孩子表现的更好,可就是无法得到其它孩子的父母轻而易举交给他们的。
他应得的不是跑车,而是承认与爱。
他要的不是父亲口中的多么珍贵的、甚至要被人尊敬的跑车,而是父亲眼中与跑车一样重要的重视。
父亲的遗嘱让他的怨恨达到了顶点:“我还记得你离开家的那一天,充满了怨恨和自以为是,一心只想着你自己作为一个自幼丧母的孩子,我可以理解你的苦楚。只是你甚至拒绝假装你爱我或者尊敬我,这一切我都可以原谅。但是你不写信,不打电话,不用任何方式与我重修关系,这让我失去了一个儿子。我对你祝福依旧不变,我祝你心想事成。我在此遗留给我的儿子,查理·桑福德·巴比特”
“那一辆别克敞篷车。不幸的,就是这辆车终结了我们两人的关系。还有我那些获奖的,杂交玫瑰的全部所有权遗赠给他。愿它们提醒他美德的价值与完美无缺的可能性。”
至于他的庄园和不动产以及其它私人财产,全部都被托管。出去税和花销以外超过三百万美元的资产,变卖成一笔信托资金,受益人不是查理,另有其人。
查理难以置信,他愤怒地瞪大了双眸。他可以确信,他的父亲根本就没有原谅他,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即便他是他的孩子,他依旧恨着他,他要求他十全十美,可是哪有人能做得到?
如果可以,查理也希望自己这辈子可以不用再和父亲产生联系。但是他缺钱,无论是欠款还是贷款,都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需要三百万那么多,只要它能帮他偿清债务。
于是,查理绕开律师,通过信托银行查到了信托金的去向,他驾驶着父亲送给他的那辆别克跑车,带着苏珊娜,来到了沃尔布鲁克的精神病院,信托金的受益者是这里的一名病人,而布鲁诺医生则是他的受托管理人。
查理独自一人与不肯透露任何信息的布鲁诺医生辩驳争执着,留在车上的苏珊娜则有些无聊地和一个佝偻着的病人打了个招呼。
那名病人垂着头,没有拉开车门就跳上了汽车,坐到了驾驶座上,他目光呆滞地以45度看向地面,小声咕哝着:“我父亲的车。”
苏珊娜有些害怕,她试图与他交流:“这不是你父亲的车,这是我男友的车。”
病人却说:“对,我父亲让我在车道上开,我是个出色的司机。”
巴尔克挑眉,不愧是老牌影帝,达斯汀·霍夫曼的演技出众,他的目光似乎不聚焦,神经兮兮,在说话时不停地左右晃动自己的身体,声音总是不由自主地卡壳,发音方式古怪,毫无逻辑每一项都令人觉得怪异,将一名精神病人的异样表现地淋漓尽致。
“你确定吗?”
他仍然不看苏珊娜,目光聚焦于某个虚无缥缈的空白:“我总是在星期六开这辆车。上一次,我们还开车到离家28英里的地方去了。从没有在星期一开过。”
查理从布鲁诺的办公室走出,疑惑地看向苏珊娜:“他是谁?”
没人知道。
这个有些奇怪的病人只是突然跳到了车里,又在查理的瞪视下走下了车,他低声的呢喃被查理听到:“爸爸让我星期六驾驶着这辆车沿着车道慢慢走,那时候车椅是褐色皮革,现在它们是暗红色的。”
查理一愣,这辆车过去的车座确实是褐色的皮革。他打开车门,追上病人的脚步,询问他有关于这辆车的事,询问他的父亲。
病人说:“桑福德·巴比特
。”
那是他的父亲。
查理愣在原地,种种猜想涌上心头,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桑福德·巴比特?”
病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他说出一个地址:“辛辛那提,比齐克莱斯特街10961号。”
那就是他家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