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二十一章 她的理想（第1页）

病房内，铁小文正在专职护士的陪伴下看一部94年的老电影，叫做《这个杀手不太冷》，这段时期是她病情比较稳定的时期，她已经保持健康状态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发病是在什么时候。电影中有一句很经典的台词，女主角问道：“生活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童年如此？”男主角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她：“总是如此。”护士一直在搂着这个只有九岁大的小姑娘，内心禁不住产生一种强烈的酸楚感，他不想在这个美丽的女孩眼前流泪，因为她害怕孩子会和她一样哭。但是，护士低估了小文的坚强，当她那一滴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溢出时，小文微笑着从消过毒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用温柔的小手擦掉护士姐姐的眼泪，她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护士姐姐的手。护士坚定信心决不让眼泪再流下来，尽管她的眼睛湿润得只要一低头或者一眨眼就会滴出一汪水来。“姐姐，我不相信那个大叔说的话，只有童年的生活才会难过，童年以后的生活都会很美好的，我很快就要度过童年了。”说着，小文微笑着露出那颗即将换掉的门牙，十分可爱。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手里提着一个便当盒。小文从病床上跳下来，扑到爸爸铁坤的怀里，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护士看到这一幕也开心地笑了。“哎哟，好闺女，快下来，老爸的腰快断了，哈哈。”铁坤抱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女儿说道。其实的确有点累了，他刚刚结束了持续一上午的会议，而会议结果也有些差强人意，这更让他感觉疲惫不堪，但是能在中午看到可爱的女儿，心里的累已经荡然无存了。“爸爸，我好想你啊。”小文撒着娇说道。“爸爸也好想你啊！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说着，他提起手中的便当盒在小文面前晃了晃。小文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从粉红色机器猫装饰的便当盒中飘出美食的香味儿，那种香味儿尤其会让小孩子着迷。“是什么？爸爸。”小文一边用笨拙的小手打开，一边等不及地问道。“打开你就知道啦！”铁坤面露得意的的微笑。盖子终于被打开了，是小文最喜欢的一道菜——番茄奶酪通心粉，蛋黄色的通心粉和红色的番茄，再加上热气腾腾的香味儿，让小姑娘垂涎欲滴。护士走过来，低声在爸爸耳边问道：“消过毒了吗？”“放心吧，没问题的。”然后，护士弯腰在小文耳边说道：“小文，你要乖哦，姐姐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嗯嗯，好的，姐姐一会儿见！”小文开心地说。护士轻轻地关上了病房的门，给爷俩留下单独在一起的时间。铁坤看着开心的女儿，内心所有的烦恼全都没了踪影。他已经到了天命之年，这半生他得到过荣誉，拥有着财富，也有过美好的爱情，他曾经是一个人生赢家，可是命运没有一直如此公正，有些事情不是用智慧和努力就能换回来的。正当他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他的妻子和女儿，这两个他宁愿用任何成就交换的人却相继得了重病，他的爱妻得了癌症，一年之后离开了他们，女儿也得了这种罕见的白血病。妻子离开后，他一度崩溃，想要自杀，可是女儿给了他动力，女儿的懂事，善良，坚强让他坚定信心，无论牺牲什么也要救回女儿的生命，即使是背弃整个世界。“亲爱的，趁热赶紧吃吧。”爸爸给他拿来了小叉子。看着女儿吃东西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在忙事业的时候，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对于男人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要站在世界的顶峰，现在他才醒悟最重要的事情是家人。等小文吃完，他给女儿擦了擦嘴巴，然后两人躺在那张小床上，女儿依偎在爸爸怀里，听窗外的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爷俩可以保持这个姿势一下午的时间，但是往往小文会这样就睡着了，还会发出呼呼的鼾声，而爸爸则一遍遍地捋着女儿的小辫子，希望时间一直这么走下去。“爸爸。”“嗯？”“你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哈哈，我小时候的理想？那可是有狠多哟，比如，我想长到一米九的身高，上初中的时候我就长到了一米八一，当时可是有很多孩子羡慕我呢！可是剩下的那九厘米怎么也不长了，结果他们都超过我了，竟然还嘲笑我！”“哈哈哈哈哈。。。。。。”小文就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大笑起来，爸爸抓她的痒痒肉，一边抓一边假装生气道：“臭丫头，连你也敢嘲笑我！”小文痒痒得受不了，只得求饶。他们平静下来，继续讲。“我小时候还有一个理想就是一定要找到这个世界上最漂亮最贤惠的姑娘，我要向她表白，给她鲜花，把她娶回家，后来这个理想实现了，那就是你的妈妈。”说到这，爷俩的鼻子都有些酸，爸爸才意识到，为什么要提这个呢？于是，他转移话题，聊一些开心的事情：“其实老爸我最大的理想是要成为一个造福全人类的科学家，现在看来，造福全人类还谈不上，因为当年夸下这个海口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不过，科学家我还是勉强能算的上的。”小文在老爸的怀里听得很入迷，老爸给他讲了很多他年轻时的梦想，然后炫耀自己大部分梦想都实现了，等他讲完了，他问了小文同样的问题：“宝贝儿，你的理想是什么呢？”小文没有犹豫，似乎准备了已经好一会儿了。“我的理想只有一个，那就是赶紧好起来，带着我的笨老爸去周游世界！”说完，她做了一个飞翔的姿势。铁坤听到这句话很感动，但是他的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他将女儿抱得更紧了一些。“好女儿，我宝贝闺女的理想一定会实现的，爸爸等着你！”这时，小文突然安静下来，他搂着爸爸的脖子，小声地问道：“爸爸，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打我吗？”“那要看情况咯。”爸爸开玩笑道，其实给他一万个理由他也不会舍得碰这个心头肉一下呢。“你先答应我嘛！”“好，我答应你，你说吧。”“老爸，如果有一天我的理想没有实现，你可不可以和以前一样爱我，帮我把我的理想实现，我想让你把我飘洒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爱这个世界。”爸爸没有流泪，也许他经历的打击太多了，而且他向自己许诺过不能在女儿面前掉一滴眼泪，但是听到女儿的这句话，他还是没有心里准备，身体有些微微颤抖。“傻丫头，爸爸会永远爱你，而且爸爸向你承诺，你的理想很快就会实现的，拉钩!”他伸出自己弯曲的小拇指。小文用自己的指头勾住了爸爸，但他还是坚持道：“爸爸，你答应我好不好？”“好，爸爸答应你，你说什么爸爸不会答应你？因为我害怕万一等你好了不带我出去玩了怎么办。”“哈哈。。。。。。”爸爸又给她讲了很多故事，就在爸爸沉醉于给女儿的讲述的时候，小文突然觉到身体的有些不适，接着是身体很多处关节的痉挛，她说话时都有些吃力了：“爸爸，我好痛。。。。。”铁坤立即感觉到情况的不好，他第一反应就是女儿又发病了。果然，小文鼻子里开始有少量的血液渗出，更要紧的是全身疼痛得开始抽搐，这是女儿每次发病时的症状。尽管他已经经历了好多次，但是这次还是吓得脸色发白，按照医生嘱托的，他立刻让女儿平躺在床上，然后像疯了一样冲出病房，大喊：“医生！医生！”那声音中充满着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医生们在一分钟以内全部赶了过来，对小文开始抢救。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恐慌，小文的病情又加重了。铁坤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看着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心电图，那个恐怖的波形越来越平，直到变成了一条直线，铁坤窒息了，他感觉不到了整个身体的存在，耳朵里发出强烈的耳鸣，外界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心电图，在等，等待那条生命线重新起伏。终于，这些最好的血液科医生没让他失望，小文又一次从鬼门关被拽了回来。铁坤似乎已经停止的心跳再次急速地跳动起来，耳鸣也渐渐轻了，能够听到医生们的声音了，但他还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体，任它向后靠在墙壁上，慢慢滑下去，直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女儿的病情每一次都在加重，他不知道下一次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的眼睛逐渐闪现出诡异的光芒——为了救女儿，那个计划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