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捷回到副驾的时候,山顶已经洒了一层橘红。
这座山很高,好在车子攀到一半路就开始往下。山脚下已经没有了村子,沿着车轮子压出来的一条土路一直往前开,绕了好久,才看到一条水泥路。
郑南捷顺着声音的提示,毫不犹豫往西去。继续向前行驶,瞥见太阳已经下沉好多,天边一片霞光。
他不由得催促沈怜踩紧油门。他们得抓紧时间,天黑之前还没到地方,车里的人就都得睡帐篷了。
他瞥一眼两面高耸的山峰,那一片又一片茂密高大的落叶松林,周围一人多高的杂草灌木丛,到处都隐藏着不尽的危险。
若是在这种地方扎帐篷,估计没等天亮都得喂了狼!
眼见路怎么走也见不到头,沈怜也跟着担忧起来。
“还没到吗?还要多久?”
她不禁问道。
“坚持会儿,应该快了!”
此时他明白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回头,若是现在掉头,那不仅是今天一天的路全都白走了,而且他们还要面临夜间的危险。这样的荒山野岭,如果真窜出来几只狼给他们围住,十几个人手无寸铁,被困在车里,即使拿到了后备箱里的装备,黑灯瞎火的总会给狼群可趁之机……手机又没有信号,那他们就真得等死了!
就在郑南捷急得头上冒出一排排汗珠的时候,终于,一转弯,一缕炊烟从山弯间袅袅升了出来。
顺着炊烟出现的方向看去,两山之间的草甸中隐隐出现一条被踏出来的小路,蜿蜒着向山弯里伸展过去。
沈怜开车下了水泥路,在草地上行驶一段距离,路突然变得颠簸起来,再往里全是坑洼不平的石子路,而且道路越发变窄,肉眼可见地只能容纳一两人并肩而行。
炊烟还在不断上升,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吸引着大家非要去看一看。
无奈,最后车上的人全都下来,背上装备,徒步进村。
四人排成两队,由郑南捷和梁竟带头,沈怜和赵辉跟在后面,沿小路穿过树林,一直绕过半座山,才瞥见几个青砖灰瓦的小房子。
郑南捷直到此时才松了口气,他擦擦头上的汗珠,开始审视这个不大的小村子。
小村坐落在群山怀抱中,一条小溪顺着村庄蜿蜒而下,在下游堆起的石头坝里汇聚然后一泄而下,形成一个落差有两米左右的小瀑布。
石头坝上立着一座长满绿苔的石桥,连接着村子与通往外面的路。
众人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向山下,终于赶在天黑之前进了村子。
走过小石桥,一抬头便瞥见一块立起来的大石头,上面“古水村”三个字赫然醒目。
这一天的行程,开始时精神倍发,对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充满好奇心,到现在,漫长的车载旅程已经消磨掉了他们的大部分精力,此时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眼神散漫,再也没了早晨的朝气!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户人家,可惜人家门户紧闭,院里杂草丛生,显然已许久没有住人。抬眼望去,两三户人家都是这副样子。好在有个破旧老院的房子烟囱里正往外冒着青烟!
郑南捷马不停蹄带领大家前去拜访。
四人站在门前,好奇望向门内,入眼是几间简陋瓦房,院内有一片菜地和一个柴堆,柴堆旁放了一把斧头,地上一堆碎木屑还没来得及清扫。
郑南捷怕直接进去不礼貌,便敲敲大铁门,试图弄出些动静,吸引主人的注意。
不久,从偏房走出来一个背躬成九十度的老头,老头手里拿着一个盆,里面舀了些米,看样子他正准备煮饭。
“你们是谁呀?是娟娟的朋友吗?”
老人看着门前面生的四人问。他一张嘴,便向四人展示了他那所剩无几的牙,很像刚刚偶尔瞥到的某户人家围在房子外面的残垣断壁。
“爷爷,我们是外地来旅游的,迷路了,能不能借宿一晚!”
郑南捷回答说。
老头看一眼郑南捷,眼珠转转,寻思了一会儿,掏出一个老旧翻盖手机。
沈怜怕他有所误会,主动上前来解释:“爷爷,我们是凤县莲花村的,好几年没回来了,这次回来本来想到处转转,没想到车开半路没油了,想在您这借住一晚,明早就走!”
老头一听凤县,这才收起了手机。大概他刚才以为遇上了小偷或者骗子想给家人打电话问怎么办来着。
“凤县啊!年轻的时候去过,那时候有个戏团可出名了,我经常去看戏!好像叫,叫啥来着,叫‘荣登艺术团’,这会儿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沈怜马上接话,“荣登艺术团”解散了,团长太老了,退休了!他的徒弟出师后自己建了个团,叫‘兴隆艺术团’,师父叫马荣登,徒弟叫马龙飞!”
老头一听咧开嘴笑,露出了里面残缺不全的牙,“对,对!就是马荣登,我那会儿还跟他说过话呢!在后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