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沈轻舟声音低了下去。“诚如你所怀疑过的,我去沙湾不是完全为了潭州水运,我醒来后记得那天夜里的一切,更记得在最后关头与我并肩作战过的你。
“所以我也是想去见你,最初不过是想尽我所能,让你这辈子能过得轻松些。
“可我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后来不知不觉我就离不开了。”
陆珈的拳头不觉软了下来。
“珈珈,”雪光里的沈轻舟声线低沉,“我想了又想,依然认为这条路再艰难都好,我还是要走下去。
“本来我以为你跟我想的一样,可后来却发现你并不是那么坚定,你不由分说想否认那道婚书,你对我没有信心。”
陆珈张嘴想分辩,还没开口就让他捂住了口:“之前瞒住你,总归是我不对。如今告诉你,却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们曾经共患难共生死,我们有过一段无法抹去的前缘。
“上天让我认识你,我想不光是让我不再孤独,同样也是让我们能够真正携手并肩作战。
“你——如果我不放弃,你会嫁给我吗?”
陆珈心里扬起了惊涛骇浪:“你真是异想天开,以你我两家的立场……”
根本不可能有结果!
“立场不同不过是因为严家还在,只要严家垮了,奸党除了,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可是……”
“别可是了,”沈轻舟从袖中取出一本簿簿的册子,“你先看看这个。”
陆珈语音发涩:“这又是什么?”
“上次在发现你父亲截走了杜嬷嬷之后,我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于是让人去搜集了一些消息。
“这是你父亲从任以来在朝堂之上部分有争议的举措,这些举措看上去他是帮着严家,可事实上又没有一件是他亲自下手伤害到忠良与百姓的。”
陆珈抬头:“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轻舟道:“他或许与严家确实行走得近,也或许的确是严党,更或许也曾做过些我还没有查到的坏事,可他就算是心有图谋,也还未到罪无可恕的地步。
“我的意思是,与其把他划为奸佞,还不如把他给争取过来!”
陆珈愣了:“他娶蒋氏为的不就是接受严家的拉拢吗?多年来在蒋氏面前放低姿态,不就是为了想搞好关系借严家的势入阁吗?眼下就差一步,他怎么可能听我们的?”
“事在人为。”
陆珈被他这个提议轰得脑子嗡嗡的:“我觉得不行!我爹那个人肚子里坏主意多得很,你别到时反被他给卖了。”
沈轻舟道:“但是一旦成功,就瓦解了一部分严党的力量。还是很值得一试。
“再说了,他要是卖我,你就把我给买下来。正好我一心一意当你的管家。”
陆珈:……
“好了珈珈,”沈轻舟望着她,“我从来没有把那婚约当成一个应付,我不想让蒋氏再有机会在婚事上算计你。
“我等不到五年后再让严家下台了。我想加快速度扫除这些障碍。
“他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知道,你对他也还是有期望的。我也不愿意把他和严家捆绑在一起。
“最有利的做法,就是把他争取到咱们这边!”
陆珈手里的册子让她抓成了一团。“少年,你在琢磨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沈轻舟默了下:“你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