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司大张旗鼓的将狼山翻了一遍,没有再找到达塔的余孽,当时山洞里的那些全被裴湛杀了,连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陶真还是后来才知道,当时李徽和王三也发现了达塔人,他们两个爬上树躲过了一劫,等达塔人走后,李徽留下,王三回去报信。李徽跟着那些人到了山洞周围,达塔人太多,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可听到惨叫声,他还是没忍住,结果和两个在外面放哨的达塔人遇上了,三个人打了起来。达塔人凶猛,李徽也有本事,最后他是杀了两个达塔人,却也因为伤重晕了过去。王三带着稽查司赶到的时候,救下了晕倒的李徽,然后在山洞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陶真和裴湛。至于洞里其他达塔人的事情,应该是霍行下了命令,没人说出去。不过这次剿灭了达塔的残余势力,也算是大功一件,因为这件事,霍行稳稳的坐上了稽查司司长的位置。至于裴湛,就算是有什么功劳也不可能算在他头上。裴湛没有捞着功劳,但是他捞到了假期,如今的稽查司虽然不是霍行的一言堂,可是在流放村这个小地方,就是霍行说了算。他说给裴湛放假没有人反对,也没有人敢反对,就算霍行藏着掖着,那些个达塔人是被裴湛放了血的传言不胫而走。村里人看到裴湛总是会暗地里说些什么,但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谁也想不到,看起来瘦弱的裴湛和陶真两个人能弄死十几个达塔士,听说其中一个还是个首领。好在裴家离村里也有段距离,就算是有什么传言,裴家人也听不到。他们两个养伤的日子里,接送裴恒的事情就落到了裴夫人头上,陶真无比庆幸自己在镇上租了房子,这样裴夫人有了落脚的地方可以做做刺绣,裴恒中午还可以去房子休息一会儿。唯一的不好就是,陶真要一整天独自面对裴湛这朵盛开的黑心莲了。两个人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浑身都是伤,毫无美感看起来倒是般配极了,俗称,乌鸦不要嫌猪黑。裴湛每天都会搬个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伤的比陶真重,头大概磕出了脑震荡,需要静养。“陶真,我要喝水。”“我饿了…”“过来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这是裴湛日常使唤陶真会说的话。陶真顶着一张青紫交加的脸,骂道:”我也是伤患,你还是不是人,让我伺候你。”每当这时候裴湛就不说话了,他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样子看起来可怜极了。陶真知道他是装出来的,但是她还偏偏就吃这一套。她肯定是个老妈子命。陶真的草莓长高了一截,她每天都去看,裴湛也跟着她去看。“这是什么?”他问。陶真说:“地霉,我喜欢管它叫草莓,结出来的果红红的,酸酸甜甜可好吃了。”裴湛咽了咽口水,他也好几辈子没吃过水果了,天天吃土豆,这个季节连蔬菜都很少,每次上茅房都是一种煎熬。李徽就说过,每年春天,拉出来的屎比腰都粗。裴湛当时还觉得他粗俗,可是现在看来,李徽形容的非常到位了。陶真盯着草莓说:“很快就能吃了。”裴湛问:“多快?”陶真看他这么小孩子气,不由有些好笑说:“差不多两个月,就是杏子熟了的时候。”裴湛点点头。说起杏子,从前他最不爱吃,现在想想也是口水直流。两人看完了菜地,就没事做了,陶真往他下半身看了一眼:“你…”她顿了顿:“你没事了吧?”裴湛这回倒是很坦然道:“举不起来。”陶真给他分析:“你是身体上有什么问题?”不等裴湛回答她就说:“我就说要以形补形,回头等我好了,给你再炖点汤…”裴湛想起那次的经历,咬牙道:“你敢!”陶真皱眉:“你这样讳疾忌医可不行,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大夫看看吧,上回我去医馆问过了,那个大夫就不错。”裴湛抬头看着她,表情简直一言难尽:“你还去问了大夫?”陶真“……”她总觉得裴家是擅长妇科的,毕竟经常给宫里女人看病,可是男科这一方面,他们还是不擅长,裴湛这么不配合不合作,无非就是不想承认不如人,抹不开面子罢了。“那大夫挺年轻,人不错,就是不知道医术好不好?”“我说我不去。”裴湛又重复了一遍。眼看着又要生气,陶真也不想惹他,连忙说:“好,不去不去。”她叹了口气。又往裴湛下身看了一眼,又叹气。裴湛“…”吃了中饭,两个人就在院子里晒太阳。陶真随口问:“你在洞里撒的那是迷药吗?”裴湛说:“是迷香,入火香味会飘散的更快。”陶真总觉得哪里不对。“没看见过你制香,而且那个味道我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陶真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裴湛。她想起来了,她的确闻到过。去年冬天,裴湛的茅草屋塌了,裴湛和她住一个屋子,那时候陶真看到过他点香,他说是安神香…点了香也确实睡的很安稳,或许都不能说安稳,那简直就是昏迷。联想到她第二天醒来那些奇怪的反应,肿了的嘴,还有一次她照镜子看到脖子上的一个红痕,当时她以为嘴巴是上火了,而红痕是被什么虫子咬了的,可当时是大冬天,哪里来的虫子?裴湛说完就意识到坏了,他闭口,假装镇定的坐着,他知道陶真在看他,可是他不能表现出一点慌张来。他很平静的开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陶真不说话,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装。真是够可以的了。陶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憋久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才做了糊涂事?联想到他后来的几次失态…一定是这样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精力难免旺盛了。裴湛被她这么看着,终于有了几分心虚,就在他准备破罐子破摔承认的时候,陶真忽然移开了视线,还很温和道:“其实我也理解你!”裴湛“?”陶真又道:“你年纪不小了,或许该成亲了。”裴湛“…”裴湛低着头,陶真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正准备说什么挽救一下的时候,裴湛忽然抬头问她:“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我该成亲了?”他的表情太无辜太迷茫了,以至于陶真心里都泛起了嘀咕。她决定把这件事说清楚。“去年冬天你点的安神香和这次的是不是一种?”陶真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点异样,可裴湛没有一点不自然:“当然是一种了,我就是去年多调了一些,剩下的。”见陶真还在看他,裴湛又说:“有什么问题?这香就是有安神的作用。”陶真狐疑的看着他。裴湛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解释,陶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或许去年那些事就是巧合。安神香点了,睡得香很正常。她嘴巴肿了应该和上火有关系,毕竟宁州天干物燥的。至于红痕……说不定真有虫子呢,破茅草屋,什么东西都有。陶真终于说服了自己。而裴湛垂下了眼眸,暗暗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