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后的座狼骑士惊恐万状,纷纷收住脚步,躲避着火的同僚;他们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火苗却如有灵性,主动找了那些自以为避险成功的半兽人们。
于是,哀嚎声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甚至吸引了逃跑的矮人重新转身。
“都灵在,那是奥力炉子里的火吗?”其中胡子最长的老矮人喃喃自语;他却是此刻唯一一个还记得如何开口说话的矮人。
在火焰的追逐下,座狼骑士的意志迅速崩溃;他们调转狼头,催促着坐骑赶紧逃命。却不知逃命的回头路有同样可怕的命运在等着他们。
林眼中的火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利刃,寒光闪烁。
一秒还在玩命奔逃的半兽人与座狼,下一刻就被无数无形利刃切得支离破碎;腥臭的碎肉、碎骨洒满了草地,一蓬蓬血花在空中绽放。
缓坡与丘陵顶端之间,是一条不可逾越的无形界线。
一边生,一边死。
不对,应该说两边都是死;因为这边还有不依不饶的火焰,跟在半兽人背后如影随形。
时隔两天,多古尔都发生过的事情在迷雾山脉的另一边重演;虽然换了对象,但结果却没变。哀嚎声在极端的时间内响起又消失,紧接着一切恢复平静。
“和‘圣白议会’谈过之后,不论结果如何,‘维拉’和索伦,这两个里边,您至少要给我其中一方的确切消息。”
林缓缓回头,余烟袅袅、血肉横飞的丘陵缓坡成为他最有说服力的背景。
“如您所愿。”甘道夫脸没了笑意,严肃而郑重地做出承诺。
“所以,最后一次?”
“我十分确信,必然是最后一次。”
“你在撒谎,甘道夫。”林并不打算遂巫师的意,他直言不讳揭破了对方的谎言,“虽然我来自异域,却并非懵懂无知的孩童;你和‘维拉’是有联系的,但你不乐意告诉我,反而想利用我去针对那个什么‘圣白议会’。”
灰袍巫师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撒谎”、“利用”,这些词出现的时候,完全可以视为一次严厉的指控;更关键的是林的指控并没有错,甘道夫虽然已数千年没有回过阿门洲,但是他与“维拉”之间是保持着某种联系的。
比如替“维拉”充当信使和眼线的巨鹰们,就不止一次救助过甘道夫,也为他传递消息。
甘道夫心里念头百转;他想要否认,或者反问对方可有证据,可是看看林严肃的表情,又不敢当真这么做,因为这种做法给人以试图抵赖的印象。
就连十几步开外的矮人们都察觉到现场气氛变得僵硬。
面对咄咄逼人的质问,灰袍巫师叼着烟斗半天没有说话,越来越快的吸啜频率,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用烟雾给自己洗肺。
“或许……你说得没错;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确实可以帮你给阿门洲送信,但是我也不确定能不能送到,或者引起‘维拉’们的重视。”甘道夫逐字逐句斟酌着措辞,“问题是……即便‘维拉’们得到了消息,们也未必愿意离开阿门洲;很有可能,到最后还是把问题交给‘圣白议会’来处理。所以,以我的看法,与其绕个大圈子又回到原点,您为什么不尝试着直接与议会对话呢?”
皮球又被踢了回来,轮到林做判断了。这就是“外交工作”最恼人的地方,一来一回,每个话题、每次质问和回答都充满了试探和不确定性;参与者不得不在无数言辞编织的迷宫中寻找正确道路,只有判断出正确方向的人,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外交场那些态度决然、掷地有声的名言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不就因为它们数量希少么?
正在这时,几声狼嚎由远及近,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矮人们立刻警惕起来;作为半兽人的世仇,也是多次与半兽人决死疆场的战士,在场十三个都灵矮人对座狼的嚎叫声再熟悉不过。
嚎叫声刚刚停歇,林木间就立刻蹿出两条巨大的黑影;早有戒备的矮人刀剑弓弩齐阵,很快将两条座狼斩杀。
“座狼来了,半兽人肯定离得不远,咱们得赶紧走。”矮人中领头的那个大声招呼着甘道夫,当矮人与座狼爆发战斗的时候,林与两位巫师都只是旁观而没有动手。
听到矮人们的招呼,林不仅没有响应,反而沿着座狼来的方向走去。
“嘿,你想和半兽人迎头撞吗?”矮人里有人喊了一句,却依然没有得到回应,“别管他了,咱们赶紧走……甘道夫,该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