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慕灼华醒来,回想了半晌昨天发生的事,她和柔嘉公主说过的话倒是都记得,可是回来之后呢?她脑海中闪过刘衍的脸,从郭巨力口中得知刘衍来找了她,本来说要留下吃晚饭的,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人走了,郭巨力回来的时候,只看到慕灼华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一只脚丫子抡出了床沿。
慕灼华揉着脑袋想了半天,脑海中画面拼拼凑凑,虽然想不起来自己说了哪些话,但她大概可以肯定自己没得罪了刘衍,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她记得清楚。
刘衍说要给她升官!
这种事是不可能轻易忘掉的,连带着就把接待北凉使团的事也给想起来了。
事关前程,慕灼华不敢怠慢,洗漱完毕便跑到了刘衍跟前。
慕灼华来得比刘衍预想的早,看着衣冠端正一本正经跪在下方的慕灼华,刘衍忍不住板起脸来逗她。
“你跪下做什么?”
慕灼华恭恭敬敬道:“下官酒后失态,冒犯了王爷,特来向王爷赔罪!”
刘衍淡淡点头:“难为你还记得。”
慕灼华扬起脸来,一脸真诚:“下官对王爷可谓是一片坦诚,赤胆忠心,死心塌地,王爷念在这点上,想必是不会怪我的。”
刘衍:“……”
慕灼华又笑嘻嘻道:“接待使臣这样的大事,王爷不带理蕃寺的老人,却提拔下官,难道不是偏心爱护嘛。下官体会到王爷的良苦用心,定然全力以赴,不叫王爷失望。”
刘衍:“……”
他还是想错了慕灼华,谁能想到这人清醒的时候竟然比喝醉了酒还厚脸皮,还能胡说八道,谄媚之词信手拈来,竟一点也不会脸红。他若是不看着管着,这来日必是一个大谗臣。
刘衍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故作淡漠说道:“你今日先学习北凉的常用文字,一应物事本王已给你准备好了,就在隔壁房间,上午记熟一百字,下午本王来考考你。”
刘衍说罢便起身出了门,慕灼华赶紧站起身来跟了几步:“下官谨记,王爷慢走!”
今日是夏至,刘衍还要去宫中请安,然后参加宫宴,想必要午后才能回来。慕灼华本想着这是个挖树的机会,但站在门口一看,便看到了守在院子门口的执墨,也只能打消了这份心思。
慕灼华陪着笑打招呼道:“执墨小哥,今日不用跟王爷进宫吗?”
执墨道:“今日执剑保护王爷。”
执墨沉默寡言,执剑却是凶神恶煞,这么一比较,还是执墨可爱一些。
如今刘衍住的这座宅子占地不小,但显然并不常住,房子里连下人也不见一个,刘衍也只是在有药池的这个院子里歇脚,慕灼华猜测刘衍就是为了这个药池才买下这座宅子。那个药池她观察过了,是整个凿在地里的,没办法移走,刘衍想要借助药池催发药力,就只能纡尊降贵来这院子里住了。
为了方便慕灼华学习北凉文,刘衍让执墨在院子里另外收拾了一个房间,慕灼华一走进去,就看到里面堆满了书。她随意地翻了几本,发现里面还摆放了不少北凉的历史风物资料。
刘衍与北凉打了近十年,对北凉的了解确实少有人能及。
慕灼华逛了一圈,收敛了心神回到位子上,当务之急,还是先学好北凉文,应付十日后的北凉使团了。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刘衍静静听着执剑的汇报。
“那座宅子的主人三十年内来一共换过七任,王爷吩咐仔细查二十年前的记录,属下查过,前十年换过三个主人,嫌疑最大的,便是第二任,户主名为傅圣儒。”
执剑递上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满了傅圣儒的信息。
“傅圣儒是二十八年前搬进去的,他是当时民间既具声望的神医,也有人说他是怪医,他最喜研制新药,倾家荡产地购买名贵药材做实验,因此虽然是个名医,却负债累累,最后受太医院聘用,进太医院做事,因医术出众,被封为当时的太医院院首。”
刘衍皱着眉头看纸上的字:“他是自尽的?”
执剑道:“查到的资料是这样,二十六年前……”执剑顿了一下,偷偷看了刘衍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傅圣儒身为太医院院首,负责照看身怀六甲的云妃,却醉心新药的研制,而疏于照看云妃,导致了云妃难产而死,太医院多人被革职查办,傅圣儒首当其冲,难辞其咎,革职不久,就被人发现自缢于家中。”
“看来,傅圣儒十有八九就是慕灼华的外祖父了。”刘衍将纸张交给执剑,“此物烧掉吧。”
执剑接过了纸,犹豫了片刻,问道:“王爷,还阳散这种奇药确实很可能是傅圣儒研制的,但是傅圣儒却从未上报。按理说,太医院所有新药方都要上报,经过反复试验,验证是否可行。属下查过太医院的所有药方,傅圣儒研发的药方有八个,还阳散不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