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官位低微,然而官贵伎贱,游徼好歹是此镇掌管巡缉的少吏,就地位而言,面对花枝招展的女伎们还不至于出言不逊。
更何况,这些妙龄女伎的来头,是他轻易得罪不起的燕回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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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这间小镇里唯一的秦楼楚馆名气太盛,而是因这馆后之主的身份,贵不可言。
卞游徼将几欲脱口而出的粗话硬是憋了下去,一双贼眼却黏在其中一名女子身上,迟迟不舍他顾。
然而压根无人留意到他,所有女伎的目光,只在几位猎户身上逡巡,尤其是那位方才声音清朗、口齿清晰的少年,而魁梧健壮的秦铁匠也捎带着享受了几分媚眼如丝的流连。
秦铁匠老脸一红,忙俯下身去避开火辣辣的视线,将那箩筐再度用粗布遮住,以免惊了这些弱不禁风的娇柔女子。
“斩首东夷的英雄好汉!”有位女子娇声赞道。
高进恍若未闻看向城门,高阳讪讪笑着去看高旭,秦铁匠依旧在弯腰仔细地整理着担子。
“不敢当,多谢几位小娘!”高旭抱拳躬身一礼。
这份毫不做作的自信和谦逊,毫无淫邪的目光及言辞,却是欢笑场中难得一见。
只见他双目闪亮,坦荡而从容,俊朗英武的面颊一侧还有一丝伤痕,更添一份男儿担当。
这实在是耳目一新,迅即感染了这群娇俏女子。
整日里见惯了尔虞我诈、逢场作戏,三教九流的恩客们个个口是心非,独缺这份不沾风尘的阳光劲爽。
怦然心动者大有人在,见多识广的女伎们彼此使着眼色,娇笑靥靥。
一位生得圆润丰满柳眉杏眼的妙龄小娘,显得十分爽直泼辣,红润着脸鼓足了勇气,手挥一方鹅黄色鲜艳丝巾,清脆悦耳地轻声调笑道:“嗳……!那俊俏少年!来日寻得奴家,免了铜臭,送你一场风流韵事可好?”
其大胆无忌没羞没臊的话语,直引得身边姊妹们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一个个粉拳乱敲、花枝乱颤,风情万种间俯仰成一团。
这倒是,有些“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情韵味了。
高旭听得真切,一时对这泼辣小娘所言不知如何作答才合适,忽地想到这句诗词,忍不住也爽朗一笑。
皓齿阳光的笑容由衷而灿烂,视线也随之在那小娘容颜上定了一定,这仿佛是默许的回应,却此时无声胜有声,瞬间引得小娘的姊妹们一片尖叫,手中汗巾乱飞。
“卿卿,你倒有胆,直接下手抢了……”
“毋须媒妁来,吾当自选婿。可是羡煞旁人呢!”
“奴是不指望了,跟着卿卿做个侍妾如何?”
调笑愈发露骨,这班女伎真不愧是迎来送往的好姊妹来着。
终是抵不住这“群芳谱”,高旭只觉耳根发热,急忙点头示意就此别过,挑起担子便向城门快步走去。
方才出言挑逗的那率真小娘眸含春水,痴痴转身凝望城门洞下的矫健背影,几根如葱玉指轻绞着丝绣汗巾,轻启朱唇喃喃低语道:“好俊的郎哥儿,你若有心,便将奴带走又如何……”
高旭没有听见这句低语,同时也没有看见,除了背后的目光依依,还有人恶毒地死死盯着自己的身影。
被冷落在一侧的卞协却听见了,也看见了,忍不住咬牙切齿,心头邪火直冒:卿卿!枉我对你日思夜想,枉我一直央求着芸嬷嬷隔三岔五送你些吃穿巧物,原来你竟然是如此不知廉耻的贱人!
看今日情状,这小娘分明是芳心暗许的模样。
而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少年,似乎是与自己八字相克一般,今日遇见此子,竟是连番不顺!
可这区区山野猎户,又如何比得上我相貌堂堂、一介官身?!
卞协清了清喉咙,正了正帻巾与衣衫,昂首挺胸自一众女伎身前走过,目不斜视。
(注:女伎——伎,呈声乐歌舞、晓琴棋书画者,并非都是妓女,有献艺与献身之别,亦有身兼双重使命,另有自愿与被迫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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