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哭出去哭,我茅家弟子不许掉眼泪!懦弱!”盲三爷冲着神龛上的祖师像上香鞠躬,背对着女儿冷冷的说道。
茅丘青愣住了,她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眸,满含幽怨的望着父亲的背影,她怨父亲太无情,太冰冷,小师弟已经死了,自己身为师姐,难道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吗?
“爹,小葫芦他已经死了。”茅丘青抹着眼泪望着冷漠的父亲,刻意的提醒道。
盲三爷随即转过头。“小葫芦死没死,用得着你来说吗?”
父亲盲三爷对人命的冷漠与麻木,无疑令茅丘青一阵心寒。“爹,女儿斗胆问一句,您的心是石头做的,还是冰块做的?”茅丘青咬着牙,尽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过于失态。
盲三爷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不明白女儿是在怨他,但是盲三爷压根不愿意跟她在这种毫无意义的情绪上纠缠,于是呵斥道:“害死小葫芦的人是妖孽,并非为父之过,三神观供他们吃喝,抚养他们长大成人,授予他们法术武艺,学艺不精耽于玩乐者,死于敌手,不是很正常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自古以来的常识,这个道理你也不懂?”
茅丘青虽然不怎么认可父亲的话,但他也清楚这些话她无法正面反驳,只能一个人低着头抹着眼泪。
“爹,您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一批弟子都是四叔带出来的,所以死了你也不心疼?你考虑过四叔的感受吗?你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吗?你更考虑过大师兄和其他师兄弟的感受吗?你回答我!”
茅丘青一声咆哮,厉声质问着父亲,这也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用这么无礼的语气和父亲说话。
盲三爷默不作声,走到茅丘青跟前,先是咧嘴一笑,随后面色一沉,抬手就抽了茅丘青一记耳光,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打的茅丘青直接捂着脸摔倒在地上。
“你问为父心不心疼?蠢货!你要知道,在你们这些弟子之前,为父执掌茅家的时候,也有一批自己的徒儿的,只可惜他们全都战死在了雪狐岭,一个都没活着,我的徒弟都是好样的,一个个勇猛无比铁骨铮铮,誓死不退,给雪狐岭的妖孽以重创,跟你们这群被老四那个混蛋骄纵的废物相比,我的徒弟更值得我心疼!”
“你还大言不惭恬不知耻的质问为父不考虑你们的感受,平日里不修阵法不练剑术,整天跟你四叔那个草包废物嬉嬉闹闹,上了战场与妖孽交手,你们不死谁死?我告诉你青儿!如果你们此次还不吸取教训,不把心思放在修行上,那就说明,你的师兄弟们,死的还不够多!”
父亲的一番话,听得茅丘青瑟瑟发抖,冰冷的语气就像是一把钢锥,在茅丘青的心坎里来回的剜着肉,憋的她腔子里隐隐作痛。
“爹,你太无情了,你就像神龛上三茅祖师的神像一样冰冷,令人惧怕,难道把自己活成一个人人惧怕的泥胎塑像你也愿意吗?”
茅丘青的这句话,直接激怒了盲三爷,只见盲三爷一把伸手揪住女儿的衣领,抬手便要打她,然而茅丘青却红着眼眶,幽怨的瞪着父亲那冰冷麻木的面庞,生无可恋的怒吼道:“你打吧!你是我爹,你就是打死女儿,我也毫无怨言!”
刹那间,盲三爷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茅丘青小时候,牙牙学语时在他怀里撒娇的一幕幕画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盲三爷依稀记得,在青儿小时候,他也曾很疼爱这个丫头,曾几何时,盲三爷的心性就变了,他开始对这个女儿冷言冷语,不再有温馨的关怀,只剩下冷漠和严厉。
想到这里,盲三爷有些心软,他伸手一推,直接将女儿推倒在地,冷哼一声扭头便走,怒冲冲的拂袖而去。
偏殿里,只剩下茅丘青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青砖之上,掩面痛哭。
不久之后,南伯万也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南伯万看到师妹就守在自己的跟前,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师妹手心里的那份温柔与温暖,令南伯万感到一丝慰藉,也顾不得浑身的伤痛,伸手便轻抚着师妹鬓角的发丝。
“师妹,你没事,太好了。”南伯万咬着牙,似乎每说一句话,都令他无比痛苦。
茅丘青看到苏醒的大师哥,突然哇的一声抱着师哥哭出声来,茅丘青的哭声里充满委屈,听的南伯万也跟着一阵揪心。
“哭吧,傻丫头,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就不难受了,师哥永远都陪着你,一生一世都不离开你。”大师哥南伯万的温情细语温暖了茅丘青那千疮百孔的心,与刚刚父亲那冷冰冰的言语相比,师哥的这份温柔,是一直以来支持茅丘青的最大动力,茅丘青不敢想象没有大师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她连想都不敢想。
茅丘青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他。
“师哥,小葫芦。。。。。小葫芦他。。。他死了。。。。”茅丘青哭的小脸通红,眼睛都有些红肿。
南伯万也闭上双眼,哽咽着一声叹息,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轻声的说了句。“做兄长的,我没保护好你们,是我无能。。。。”
茅丘青深情的抚摸着师哥的脸颊。“不怪你,师哥,是我的错。”
人死不能复生,南伯万相比自己的师妹,相对理性些,他此刻担心,因为小师弟的死,会令师妹陷入过于偏执的情绪中走不出来,于是便刻意的岔开话题。“师妹,其他师弟怎么样了?”
还未等茅丘青回答,身后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师父茅政缓缓走了进来,上前便安慰道:“其他人都好,就你伤的最重,他们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茅政的这句话,其用意主要还是用来打消徒弟南伯万心中的自责感的。
对于南伯万,茅政很了解,南伯万是个极富责任心的人,身为大师兄,师弟们的死伤,他会自然而然的归咎于自身的问题,因此茅政特地说就数他伤的最重,如此便能减轻南伯万的心理负担,令他不至于太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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