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向明的表情很显然是在说谎,慌张的神情里隐藏了不少秘密。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令屋里的孟向明与妻子都为之一愣。
“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去找你啊?”孟妻方向手中的碗筷,起身便要去开门,然而孟向明却跟失了神一般的慌张,伸手一把拉住了妻子,又将她重新拉回了座位上。“你得把鸡蛋羹吃完啊!快坐下。”
然而孟妻则一脸疑惑的盯着碗里的鸡蛋羹,心里也跟着泛起了嘀咕。“当家的,好奇怪啊?为什么你每天晚上等我回来,都一定要我吃完了这碗鸡蛋羹,才准许我做别的事啊?”
孟妻能这么问,很显然,这一碗小小的蛋羹,里面藏满了孟向明那不能言语,不能明说的秘密。
孟向明脸色一变,看上去对这句话很是不悦,他眼神躲闪,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妻子心中的这个问题。
“没什么,食有时,我只是怕走了味儿,再说了,民以食为天,有什么事情能比吃饭还重要?有什么事能比我娘子吃饭还重要?”孟向明这一连串反问的俏皮话,成功逗乐了妻子,孟妻也只好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拿起碗筷吃饭。
直等到孟妻吃完碗里的鸡蛋羹,这才起身走去开门,孟妻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
“二位找谁啊?是找我丈夫吗?”孟妻回头望了一眼坐在桌前的孟向明。
屋外的南伯万和茅丘青连忙拱手行礼,冲着孟妻打起了招呼。“嫂夫人回来了,在下南一,这位是我未婚妻茅丘青。”
孟妻自然是有些茫然,然而坐在桌前的孟向明则一脸的愠怒,那恶狠狠的目光简直能杀人一样,看得南伯万和茅丘青心里一阵寒意。
“当家的,这二位是你朋友啊?”孟妻询问道。
孟向明紧握着拳头,走上前挡在了妻子身前,冷眼烁烁的瞪着南伯万和茅丘青,他咬着牙,心底的那股子火气也被强压着,面无表情的问了句。“你们二位还回来干什么?”
“我和我师妹找了一圈,还是找不到住宿的地方,所以。。。。。”南伯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向明一句冷不丁的回答给噎住了。
“我都说了,不方便!这是我家,难道非要我这个主人赶你们走吗?”说完,孟向明咣当一声关了门,吓的屋外的茅丘青一阵哆嗦。
茅丘青做了个鬼脸,撇着嘴心念道,哼,不让住就不让住,凶什么凶?这些心里话,若不是有师哥拦着,她那脾气,早就骂出来了。
师兄妹二人相视着点了点头,他们在刚刚也都察觉到了孟妻身上的那股不同常人的气息。
然而还没等这对师兄妹回过神来,木门又被打开了,孟妻迎面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歉意,她用略带指责的口吻冲着孟向明说:“当家的,出门在外人都不容易,这大晚上的,你朋友找不到地方住,咱们柴房不是还空着吗?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南伯万看到孟向明张嘴正要发作,不料南伯万抢先一步拱手道:“多谢嫂夫人收留之恩,我代师妹也谢过嫂夫人了。”
“我去给你们收拾收拾吧?”孟妻起身就要朝柴房走,然而南伯万却伸手拦住了她。“不用不用,嫂夫人,我和师妹自己来,时间不早了,你和孟兄也早点休息吧?多谢了。”
孟向明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妻子已经答应了下来,自己心里就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碍于妻子的情面,他也只能忍了。
茅丘青和南伯万识趣的赶忙走进了柴房里,随手关上了门,隔着门缝,南伯万看到屋外的孟向明目光死死的盯着柴房的位置,脸上尽是焦虑,而这一情况也被南伯万看在眼里。
直等到孟向明夫妇回了屋,躺在柴房草垛上的茅丘青这才开口询问道:“师哥,这孟向明的妻子真的不是人吗?可是刚刚我却察觉不到太多异常,感觉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啊?”
茅丘青身为茅家的嫡系传人,是非常清楚人与鬼的区别的,茅家斩妖除魔,名震西北五省,如此简单的判断自然不可能搞错。
南伯万则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不断的摇头晃脑。“不是的,师妹你有所不知,断七法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是阴司与阳世之间制度上的一个盲区与漏洞,鬼魂之所以好分辨好察觉,那是因为鬼魂知道自己是鬼,而被断七法叫回来的人只是中阴身,他们虽然死了,但是自己却并不清楚。”
早些年,民间一直有一个耳熟能详传说,说是有一个死囚被判了斩立决,临刑前他用二十两碎银子贿赂了刽子手,希望能救他,刽子手收了钱,心想着反正要杀头,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人都是怕死的,罢了罢了,权当是给这死囚一点心理安慰,于是刽子手满口答应。
就在斩首的正晌午,临刑前的一刻钟,刽子手附耳上前对那死囚说,待会儿我用刀背拍你脖子,一拍你就跑,前往别回头,谁叫你,你也不能回头,跑,一直跑,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姓埋名,继续自己的生活。
刽子手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他放松,不至于在砍头前夕过于恐惧,临走时还能落个体面,否则砍头的时候,屎尿横一裤裆,临死了还得丢人现眼,然而没成想,这刽子手的一句善意谎言,那死囚却心心念念地当了真。
临刑时,刽子手举起屠刀,大喝一声,快跑!
那死囚抬起身子,撒了欢的狂奔,跟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一口气跑了三天三夜,奇怪的是,这三天三夜里,他不眠不休也不觉得累,更不觉得饥渴,就这样,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于是乎,他就在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安身立命,并且后来还成了亲,讨了老婆。
时间一晃十年过去了,似乎这件事已经被人遗忘了,就跟落入水渠里的花瓣一样,没人记得曾经这里都发生过什么事,有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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