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依言站起身,笔直而立在大殿,红唇轻启:
“至有朝有史以来,诸多律法如同枷锁,束缚着女子的婚姻、自由。
要求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有子而嫁,倍死不贞。”
意思是:女人嫁人后,如果有了孩子,即使丈夫死后也不能再嫁人,如果改嫁,那便是死有余辜。
“也要求女子在家以夫为天,夫为至尊,一切行动皆需遵从夫意,不得忤逆。
男人却可以千般理由与女子和离、或休妻。
若女子备受欺辱,遭遇不公,想提和离,也求助无门、如入死门。”
说到这里,陈玉皎清澈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因此,臣女斗胆恳请秦帝颁立新法——
许可女子,向男人提出和离之权。
若男子无理拒绝,可请官府裁决,强制和离!”
此话音刚落,满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陈氏,你怕是疯了!周礼儒家等皆言,妇学之法,当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妇德:指女子能够正身立本,遵守道德规范,做到贤良淑德。
妇言:要求女子说话得体,言辞恰当,不发表过激或不当的言论。
妇容:要求女子端庄大方。
宗肃,一袭黑色朝服,今日也显得愈加深沉稳重。
在听到天听鼓响那一刻,他神色微微变了变。
而在大殿的正前方,是几米高的高台,共分两层。
第一层左边,坐着特制银白色朝服的赢长屹,在这一众黑压压之间,他显得格外出众,矜贵如清月,沉敛似玉石。
他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向殿外走来的女子,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沉和。
他在,仿若就能为她撑起这一片天。
右边,是一个面容清贵如玉到极致的年轻男子,即便是春日,依旧披着厚厚的雪貂斗篷,手轻握一暖手炉而坐。
一身苍青色,宁静深远,虽有孱弱,却有青山竹林般的深邃,如大雪里的一叶江上舟,遥不可及。
他是当朝太师,赢舟,年纪轻轻便凭借出色的谋略和手段,身居高位,统率文武百官,摄政,权倾朝野。
他们个个举足轻重,位高权重。
但在这龙台大殿之上,他们皆需臣服于那最高处——
最高台之上,黑色龙袍的男人巍然而坐。
帝王之冕坠着墨玉珠帘,在晨曦下泛着骇人的寒芒。
王冕下那双眸深邃冷厉,仿若能洞察世间万物。
他仅仅只是坐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那周身气吞山河、震慑天下的野心、威压。
强大、尊贵、至高无上、蔑视众生,不过如此。
陈玉皎只是一眼,便敛下心神,并未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