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雨又说:“还有当时,镜雪关之役,俞歌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你少在这里装什么大仁大义,你不配。”
“还有,你这破阵有个什么用,你当杀了俞音就能阻止这场灾难了,你就一搅屎棍,装什么清高。”
“你当宗文临为什么选择游历,再也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纪飞雨道,“当初我们对你抱有多大的希望,尤其是他,一个佛修,天天为了你撸袖子揍人,谁不指望着你以后出息了给杨燧还有杨争点脸色看看,你的确是出息了,踩着别人往上爬的感觉很好吧,还虚情假意地收藏他的画作,不知情的人还说你珍惜同窗情谊,可你骨子里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我要是宗文临,我也不想见你。”
纪飞雨越说越起劲,杨霁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拿着妄念剑的右手在轻轻颤抖。
杨修逸始终站在不远处,按着踟蹰剑就这么看着杨霁明,疼还是很疼,甚至因为冥灵的催促更疼了,可他始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树妖大概又使了什么坏,姜诺衣死前的场景正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仿佛在催促着他,可他意识的深处,现在放的只有苏以彤。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他无法自拔。
苏以彤拎着那个浮现出三个问号的灯笼,傻站着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当初在家门口撩拨杨修逸就是个错误,他原本是怀着满腔的仇恨来的,如今失势的杨霁明就在眼前,他不仅没空去考虑用什么方式取杨霁明狗命,反而满脑子都是那日杨修逸抱着他的场景,挥之不去。
抱着他反而安慰他的杨修逸,慢慢成长的杨修逸,承诺带他一起回南海的杨修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游荡在战场上,不时还回头看看对方。
“那俩战地记者干嘛呢?”正在往冥灵树枝上砸的承影剑忽然冒出一句话。
“……”俞音摇头,他也不知道,苏以彤今天给他的感觉怪怪的,不会是恋爱了吧。
承影啧了一声:“这两人封阵前最后一秒火速闯进来,还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他俩现在就在那儿对脸发呆。”
匪夷所思。
俞音觉得自己脑壳疼,怎么看现在也是算总账的时候了,把这事情解决了他就能和北逍安心回妖族了。眼下他和北逍正在认真琢磨怎么打得这只脑子不清醒的树妖消停下来,那俩一直在划水的战地记者他就不点名了,那边纪飞雨老毛病犯了,开始和杨霁明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翻起了旧账。
俞音回头看了眼蹲在纪飞雨头上的芸芸。
芸芸会意,低头啄了纪飞雨一口,纪飞雨哎哟了一声。
芸芸冷漠道:“闭嘴,打就好了,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纪飞雨安静了,把芸芸抱好,提剑去帮俞音。
俞音:“……”怎么感觉这鸽子的智商最近提高了不止一点点。
鸽子三三冷漠地蹲在北逍的肩膀上,对眼前的各种混乱视而不见,临危不惧,的确是不普通的鸽子。
到底是神魂完整的上古大妖,再加上冥灵与天道达成了交易,眼下蝴蝶飞得到处都是,根本难以攻克,在他们看不到的很多城池中,有人化为一滩血肉,整个陆地都笼罩在一片恐慌之中。
放弃俞音的血脉,树妖答应把自己献祭给天道,弥补空缺,这已经不是人族能够匹敌的力量,北逍示意俞音退后,两只大妖同时化为原形,在京城的上空打得天昏地暗。
皇城华丽的建筑倒塌,残垣断壁,飞沙走石间,地上的人只能仰头在暴雨倾盆中看见天空中两只巨兽的影子,天色越来越灰暗,蝴蝶被雨水打落,在地面上颤动着,像是在昭示着这座古老皇城的末路。
雨越下越大,洗刷着京城遍地的鲜血,衣服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却没有人敢放松警惕。
一声惊雷,俞音忽然心中一凛,对北逍道:“小心!”
然而还是没能来得及,一道闪电狠狠劈在北逍化身的巨兽后背上,巨响过后,京城中洒下一阵血雨。
天道出手了。
树妖这个坏东西,勾结天道欺负他家北逍。
俞音仰头,看向遥远的天空,那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原本以为,他们所有人的灾难都因树妖冥灵而起,可天道,何尝不是背后推波助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