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纭起先只见到那制式的侍女服饰,待粉衣女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庞,她大吃一惊,手中的水桶咣当又掉进了井里。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阿词,怎么也来了这里。
“阿词,我不是在做梦罢。”顾纭喃喃道。
清词猛地抱住了她:“我一直在找你。。。。。。”话音未落,已是哽咽难言。
顾纭的眼中也蕴了泪,回抱住清词。
家破人亡,辗转流离,都没让这坚强的女子流一滴泪,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却轻易破了她的心房。
还是顾纭先镇静下来,她轻声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顾纭推开后门,带着清词三绕两绕,绕到了一片竹林里,竹林里砌了白石假山,清溪上架着小桥,尽头是一个门扉紧扣的小院,有小楼一角从院中探出,与面院庄严肃穆的风格大不相同。
“这是何处?”清词问。
“王爷在后院的书房,不许旁人踏足的,只是王爷素日里在前院处理公务和读书,这个地方一年也来不来一二次,渐渐空置了。”
“那你。。。。。。”
“打扫这片地方的小厮也是青州人氏,都是同乡,便给我行了个方便。”顾纭莞尔一笑。
她没说的是,这个地方,会让她想起故里山水,想起曾经无忧无虑的岁月。虽然她知道,她此后的人生,已与曾经的好友天差地别。可是,在想念的时候,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她会来这里坐一坐,去获得一些独自前行的勇气。
清词欣慰,她的纭儿,就是这般,无论是甚么样的环境,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两人随便找了一处溪前的白石坐了下来,彼此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并没察觉坐的位置正对着小楼的窗户。
楼上帘栊低垂,寂无人声。
*
孟清词攒了一肚子的话,这会子都顾不上说,拉着顾纭的手,只觉比在闺中时粗糙很多,她既心疼又气愤:“纭儿,你受苦了,她一直这么欺负你么?”
这个她指的是孙侧妃。
顾纭却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关心的是孟清词怎么来到京城,来到睿王府,她问:“阿词,你怎么来了京城?又怎么这副装扮?”
两人异口同声发问,又都停了下来,四目相似,不禁都笑了起来。
真好,原来旧时的默契,一直都在。
“你先说。”清词急道,王府里干粗活的小厮和丫头都去哪了,这不就是孙侧妃故意折磨人吗?
“她也就这些法子了。”顾纭不想让清词担心,轻描淡写道:“侧妃性子说的好听是鲁直,不好听是莽撞。但与这样的人相处,她心里想什么,你便轻易可以看得出来,是以只要小心些,也没什么。”
“何况,侧妃有个好父亲。”
孟清词知道,孙侧妃的父亲这几年官运亨通,已升至湖广总督,是皇上的心腹之臣。她有些沉默,顾纭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希望她想法子为她出头。
“你还没和我说呢?你怎么来的京城?”顾纭问。
在曾经无话不谈的好友面前谈起这个话题,清词微有羞涩:“纭儿,我嫁人了,夫家便是定国公府。”
顾纭一愣,她当然听说过定国公府,可并没有敢肖想好友能够嫁入这样显赫的门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