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这么越矩。”吟欢格外诧异,心道:“不应该呀。”
除了身体,律痴行就连眼神也几乎黏着她。
吟欢打小就是被一堆人看大的,再清楚不过这种被人专注凝视的感觉了。
哪怕不睁眼,都能敏锐地捕捉到旁人的炙热视线。
可是“炙热”这个词和“律痴行”这个人根本不搭,吟欢着实搞不懂这家伙作何想法。
她清醒的时候,律痴行冷淡得好像谁天生该欠他命债一样,能少说一个字是一个字,能当哑巴就绝不开口。
别说盯着谁看了,他通常连正眼都不肯给,往往随意一瞥,认过脸就算完。
现下却片刻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抱歉。”他低低地开口,语气中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日后再不会了。”
简单的承诺,让吟欢顷刻间打消了捉弄他的念头。
什么玩失踪装可怜博同情……通通都没兴趣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满口都是骗人的话。”吟欢心道,“才不要信你呢。”
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律痴行起身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开口唤道:“呆子!”
律痴行不着痕迹地僵了一下身子。
“你……醒着?”
“俩大男人啰嗦没完,吵死人了,姑奶奶能安心睡着才叫奇怪吧。”
一开口就是十足的矫情劲,吟欢懒洋洋地说道:“你又想出去当门神呀?就这么看不起我,连同处一室都嫌弃,我看我也别疗伤了,白绫一条脖上一套,省得碍咱们律真人的纯洁双眼。”
律痴行一个道士,经常接触过的女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都是同门的师侄。
那些女冠正经守礼,每每跟他说话都是一板一眼、循规蹈矩,从来没有闹脾气的时候。
是以,律痴行似乎完全意识不到她在说气话,是要人哄一哄的架势,竟认真地劝诫:
“不可轻生。”
吟欢:“……”
好气哦,这呆子都不懂什么叫情趣吗。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是说让你留下来。”
“保护你,并无与你共处一室的必要。”律痴行问道,“为何让我留下?”
吟欢随口找理由:“天气不好,若是你站在外头冻出风寒,没了替我挨刀的精力,我可亏大了。”
说完,老天就像专门跟她作对似的,屋外的风竟停了下来,半天没再刮一下。
律痴行眯起一双瑞凤眼,“无风无雨。”
吟欢的喉头微哽,继续别扭道:“你好歹也是名门大派的弟子,给我守门,让人看见了会折我的寿。”
他略微挑眉,瞥了外面一眼。
“空无一人。”
屋里沉默了许久。
吟欢突然恼道:“我怕黑,要你陪,行了吧?讨厌!”
她翻个身,用后背对着律痴行,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再说,索性把脑袋埋在被子里。
“嗯。”律痴行略一颔首,不多时又补充道:“依你。”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眸底的波光如同碎石入湖,荡起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