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一个睡前故事听听就行了。
她的睡前故事听完了,讲故事的人还逗留在她房中,双手撑在她椅背,垂头看她。
荧悔仰头,发丝往下滑。
两双眼睛一上一下对视。
一个平静冷淡,一个深如渊潭。
荧悔忽地抬手,殷翊的呼吸骤乱一拍,玉指带浅香,停在他眉骨上方。
“你这头发,怎么总也长不长?”她快速地碰了一下他眉骨上方,“总是垂在这。”
殷翊嘴唇一启一合,却什么都没说,在她的手抽回的时候,俯身,往低压了一寸,让她的指尖再次抵到他额头。
二人隔着两只手掌的距离,潮湿的风拂进来,带着烛火燃烧的味道,一湿一灼,一清一浓。
荧悔一动未动,但她的眼神,已经锐起来了,淡色的瞳仁沁出寒意。
他却笑,眼角一点幽亮似匹野狼,锁定他的猎物,慢悠悠朝他的猎物前进:“想知道?”
偏荧悔不吃这套。
他若是好好说,荧悔会有点儿兴趣,但他若是拿着问题钓她,一副说点好听的,爷可以告诉你的模样,荧悔就只想给他飙个眼刀子。
“不想。”她利落收手。
心中已经在反思,近来是不是给他太多好眼色,让他飘飘然得忘乎所以,这人是时不时需要紧一紧皮子的,否则那股子不羁浪荡的痞气就要荡到她身上。
殷翊站直身,手中捻着她一小缕发丝,忽然说:“九九,你不喜欢我吗?”
荧悔已经回正头,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只是觉得平日里他的声音已经算低。此时就更低,呢喃似的,烟雾似的,带着磁,一个字一个字却像要扎进她耳里。
答案本该是很笃定的,可荧悔不知为何有片刻沉默。
再开口时,嗓子有点儿沙,一片清寒。
“不喜欢。”
“啊,”极轻的一声叹息,“真是伤心。”
“……”荧悔拇指和食指轻轻揉着,揣度这个少年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没有揣度出名堂,红烛熄灭,发出细微声响,窗台上飘起一缕浅浅的白烟。
耳边传来极轻的合门声。
殷翊走了。
荧悔今夜颇费了些时辰入睡,她将此归咎于睡前总盯着一点烛火瞧,导致阖眼时眼前也总跳着一颗莹莹发光的黄豆。
神思昏沉时,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他要是问“你讨不讨厌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