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砚也不觉可惜,他想借这出木偶戏说的话已经说了,这出木偶戏若是演不下去便也罢了。
而况,不管台下如何,新郎新娘已入洞房,气氛喜庆,礼已成,已是圆满。
只是,下一刻,这出“大婚”中从未开口的新娘倒是开了口,声音清脆如黄鹂一般悦耳。
台上围着在洞房想要一睹新娘面貌的木偶们围成一团,新郎手举着玉如意在半空,新娘出口制止,声音娇俏。
因为未曾听过公主的声音,只是台后的艺人凭着想象,倒是并不与赵知容相似。
“你方才所说可是真心?”
新郎一愣,嘴角微微上扬,锋利的眉眼柔和:“自然真心。我回头便将方才所言立下字据,交由官府盖印可好?”
新娘仍披着红盖头,头饰沉重,只动作微弱地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虽只一个字却难掩甜蜜。
方才叽叽喳喳的大堂瞬间寂静无声。
其砚愣住,没想到艺人随机应变,便这般化解了一场争论。
这,倒是给他打开了新思路。
他尚且发怔,却见方才一直面无表情专注盯着台上这出木偶戏,听闻先前一番“甜言蜜语”并无波动,后见大堂争论不休也未变过面色的赵知容终于转过了头。
语气含笑,眼里却分明带了几点晶莹的闪光:“所以,你也要去立个字据么?”
赵知容轻描淡写似乎与他开着玩笑,语气并不强势仿佛调侃,但没人知道她空着的那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的力道有多大。
从前面听闻那一番“宣誓”之后,她的心里便涌起了滔天巨浪,以至于后来听着大堂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也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因为,大堂众人只是欣赏了一出木偶戏,她也同样欣赏了一出木偶戏,但是,她便是那“新娘”啊。
若说刚开始她并未反应过来这出什么所谓“相公写给娘子的木偶戏”意欲何为。
但,新郎相似的容貌,相似的声线,还有说出的这番“傻”话……
她又如何意识不到,原来,她便是今日的主角,这是其砚想说与她听的“宣誓”。
思绪纷涌,柔情百转,心下颤颤。
她想问其砚,不过见过几次,对她何来这般情深意重?
她倒并不是相信了前面几个质疑之人的言语。
笑话,她乃天家公主,父亲乃是当今天子,未来的天子亦会是她的胞弟,其砚要如何图谋她家家产?
但若说其砚攀附她乃是为了荣华富贵的前途,但她的驸马本身便不是庸碌之辈啊,要靠这样上位,弊大于利。
从全国学子中脱颖而出,短短时日在翰林院站稳脚跟,更是叫范阁老青眼有加……
若说这样的其砚是有所图谋,任凭脏水泼身,那未免太看低了他。
她扪心自问,成婚后,其砚方才“宣誓”之言语,与她,是否能够做到?
便是此刻的她也能不犹豫地说愿意。
由是想来,唯真心而耳。
于是,她此刻转过了头,由心间而发漾起一抹笑意,看向其砚,看看这个她也不知为何缘由便对她用情至深也叫她对他用情至深的人直面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