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戾忍不住破颜一笑,原地蹦了绷,落地时不小心踩到了曳地的锦袍,脚一崴,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殿下!”
文卿连忙俯身去搀扶他起来,公仪戾便顺势抱住他的肩颈,冷宫吃穿用度样样低人数等,公仪戾比同龄的皇子要瘦很多,饶是文卿也能将他轻易抱起来。
公仪戾平地摔了一跤,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人,躲着脸往文卿怀里蹭,衣袍上沾的雪也落到了文卿身上,寒气刺骨。
“有没有哪儿疼?”
公仪戾摇摇头,软声撒娇道:“先生,能再抱阿昭一下吗?”
文卿怔了怔,旋即正色道:“君臣有别,方才也是事发突然,微臣才不小心僭越了。殿下金枝玉叶,怎能向臣子撒娇要抱呢?”
“……是吗?”
公仪戾有些失望,亮晶晶的眼睛很快黯淡下去,眉心又蹙起来。
“殿下深居冷宫,有些礼节荒废了也是情有可原。但今时不同往日,大皇子如今已有人龙之威,二皇子亦是野心勃勃,殿下若是还像幼童稚子一般撒娇天真,以后如何和他们争抢?”
公仪戾不解:“阿昭为何要和他们争抢?”
“微臣不就是殿下抢来的吗?”文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语气严厉,“殿下不愿抢,有些东西就注定只能落入他人之手,届时无论如何嗟悔痛恨都是徒劳,也再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
“殿下真的以为英嫔娘娘只是想给殿下找个教书先生么?殿下觉得英嫔娘娘为何选了臣?若非臣与殿下相当投缘,换作别人,会在大皇子和殿下之间选择殿下吗?”
公仪戾伤心地望着他,唇角向下抿着,眼眶蓦地湿润了。
文卿有些不忍心,偏头不再细看。
“阿昭会好好学的。”
他紧紧握住文卿的手,哽咽道:“先生,别抛弃我。”
“殿下不负臣,臣便不负殿下,君臣之谊,穷达不改,生死不弃……微臣,一直都是这样期盼的。”
“殿下,别让臣失望。”
——
三日后,一乘车马自扬州入京。
暖轿里坐的是绮玉楼第一花魁娘子,名扬天下的文濯兰。
世人皆知文娘子一手琵琶引得世家公子自长安千里迢迢赶至扬州,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却不知她另一重身份,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巫蛊师。
帷帐随风飘动,内层的轻纱遮掩住文濯兰惊世的容貌,透过窗,她漫不经心地观察着阔别已久的长安。
“喵呜……”
玄猫敛着澄黄的圆眸,懒懒地卧在美人怀里。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那宅院推平了所有门槛,门前两只石狮镇守,门槐高大,美人由侍卫扶着下了轿,确认了是书信上留的位置,便信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