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鸾略想了想,朝那小厮点点头笑道:“请稍等片刻,我灶房还生着火呢。”
那小厮竟然冷哼一声:“苏娘子可莫要三推四挡,早晚都要去见我家主人不是?”
苏青鸾听对方如此油盐不进,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似笑非笑道:“您确定要把话都说死了,把事儿都办绝了?”她上下扫视了一遍这小厮的衣着,“我好歹也算得了贵人青眼,而您这身衣裳,怕还是二等小厮吧?”
二等小厮,听上去是比三等好一些。不过谢子安府上一共就三等仆从。只要是稍微工作有些年头,不至于太过冒失,或者洒扫工作机灵一些,都可以慢慢混成二等小厮。
剩下那种三等小厮,多数都是从外招来做杂活,甚至一些做错事遭到处罚贬斥的
这小厮是家生子,但在谢子安这边做了五六年二等小厮,还没有升迁——甚至在同为二等的小厮里面,也是经常分到这种传话的活计。
当然,能讨赏钱的传话绝对是轮不到他的。
苏青鸾几句话提醒了他:现在这苏娘子惹了主人不高兴,但自己若是把话说绝了,万一苏青鸾以后再得了势,他的日子就难过了。
至少从目前为止看,这个可能性是相当高的。
于是他收敛了之前趾高气昂的样子,虽然还是算不上多么亲切,但至少不那么咄咄逼人。
苏青鸾见他态度有所收敛,也不强人所难,回身去灶台上熄了炉膛里面的火。
想了想,又写了一个字条,上面只有短短一句“我在谢府,详情问鸿福楼掌柜”,然后把这张字条压在了堂屋最正中的方桌上。
苏青鸾收拾停当,转身随着那小厮出门。
她丝毫不意外为什么谢子安府上的人能找到自己这里,所以为了不给家人带来麻烦,她也没有想花费心思逃走。
那张纸条是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对方真的不讲武德,那么她不确定梁掌柜能不能有办法救她,而是能让自己的家人们不被牵连进去。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算这么认栽,所以也在思考到底自己是什么地方惹怒了谢子安那个情绪十分不稳定的中二病呢?
从苏家到谢子安府上,即便是坐马车差不多都要一个多时辰,徒步的话都要走到太阳下山了。所以,那小厮自然也是驾车前来的。
只不过这一次苏青鸾的“待遇”自然是没有马车那么“高端”,只有一个骡子拉扯,还是“敞篷车”。
虽然仍旧颠簸的堪比坐上最不靠谱的过山车,但毕竟苏青鸾已经接受过这个时代“舟车劳顿”的磨砺,忍了忍总算头晕脑胀地到了谢府。
当然,在这整个过程中,苏青鸾都问候了谢子安祖宗十八代无数次,并且在他祖宗十八代面前表演了无数次祖安默剧。
这座府邸虽然看上去还是如此精致优美,处处见景,不过苏青鸾看着却处处觉得压抑逼仄,令人感到生厌。
见到谢子安,对方不见前几次的笑模样,恢复了最开始嚣张跋扈的样子。
他高高在上坐在凉亭中间的位置,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行礼的苏青鸾。
其实苏青鸾每一次行跪拜礼都有些心情微妙——在上一辈子的记忆里,除却那些庙里的神像,只有已经过世的老人才需要行跪拜礼。
所以她是不敢让任何人跪自己的,总是感觉被这么跪一下——尤其是被年长者跪拜——总感觉要折寿。
所以苏青鸾跪在地上时候也在默默槽着眼前这中二纨绔:臭小子没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造福万民之功,天天如此趾高气昂让人跪拜,不知道他当不当得起,怕不怕折阳寿。
见苏青鸾虽然跪拜,但是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畏惧的样子,谢子安怒气上涌,重重地拍了一下亭子里面的石桌。www。
大概是拍得太用力,他倒抽一口凉气。旁边的老管家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下人来取金创药,又是涂抹又是包扎,折腾了半天。
苏青鸾低眉顺眼跪在地上,心中却在想着:诶呀,桌子干得漂亮。
谢子安缓了好久,手心那火辣辣的感觉,才对苏青鸾冷哼一声:“你知罪吗?”
“民女不知呢。”苏青鸾十分温良娴雅地回答道,内心却在张牙舞爪地祖安:呵呵,我最大的罪过就是没给你这个玩意下巴豆。
虽然理智上来说她不可能这么做,不过苏青鸾一瞬间真的很想冲上去给这中二病左右开弓治治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