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礼被她视线冻结,僵立在床尾仿佛一尊雕像。
死寂好半响,他后退到门口,缓了缓情绪,“洗漱吧,去鲸鱼博物馆,我在楼下等你。”
宁瓷看着门被重新合上,锁扣咔嚓撞响。
空间只剩下她,宁瓷一霎紊乱,呼吸也一波三折,带着她的迷惑彷徨。
时至今日,叶绥礼如何会放她出门?
……………………
宁瓷下楼时,叶绥礼正倚靠在沙发左侧看书。
别墅既然有小书房,酒店自然会陈列几本,一半古往今来名人传记,一半哲学和心理学。
冰岛风声,雪地,常年不变,人口又少,寂寥无边。
人一旦孤独,就会过度探索精神世界。心理学,哲学在北欧这里十分盛行,大大小小的种类深入研究,划分细致。
叶绥礼看的这本心理学说,分类更加精准入微,《两性关系:女人的婚姻观与爱恨转换》。
宁瓷不管心下如何想,面上视若无睹,在玄关穿戴外出衣帽,沉默出门。
车停在门口,没有司机。
宁瓷拉开后门,上车。
叶绥礼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衣服与她同款同色,在风雪中,玄关微醺的灯光,笼罩得他消寂,阴郁,沉钝的男人味。
宁瓷收回视线。
叶绥礼近到车前,发现她坐在后座,脚步微滞的一秒钟,他面目更萧瑟,偏移了方向,没有去驾驶座,拉开后车门。
“坐前面。”
宁瓷没搭腔,也不动。
叶绥礼扶着车门框。
人性非常奇妙,它千变万化,一个人可以有很多面,但骨子里底色永不会变。
就像叶绥礼的强势,他低姿态的退让,可能会出现,但也仅在他措手不及、超出掌控的那短短时间。
一旦他恢复冷静,心中有数,依旧是无懈可击的上位者。
宁瓷不厌恶聪明人,但聪明人的蛮横,十足叫人作呕。
她下车,换到前座。
宁瓷深知,叶绥礼这个时候非要她出门,打什么心思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要放她自由。
但她必然要出门一趟,不然平白无故失约,老鬼胡思乱猜,还有沈黎川费那一番功夫,知道她有变故,肯定会想尽办法,再次接触她。
她露个面,算告知他们计划作废。
最后一次低头,是她给沈黎川交代。
叶绥礼预定的这家鲸鱼博物馆,外观是纯白圆筒的新古典主义风格,上下三层,一楼是鲸鱼模型,主要陈列能在胡萨维克见到的鲸鱼和豚类,二楼是真实的鲸鱼骨架,在沉浸式的深蓝色灯光下,骨架喇叭播放鲸鱼的声音。
这一层正在接待两只旅游团,宁瓷一只只听过来,不知不觉插入人群中,等她反应叶绥礼不在身边,转眼就看见老鬼。
宁瓷心里一咯噔。
老鬼挤开人群,拽住她胳膊,借着人潮掩映,七拐八绕,竟从一个不起眼的偏门,直入停车场。
宁瓷将要说什么。
老鬼嘘声截断,“你闭嘴,先听我讲。现在,我朋友假装精神病医生,通知工作人员叶绥礼身上有武器,是病院逃出来的极度危险精神罪犯,十分可能在博物馆开枪,酿成德州电影院那种枪击案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