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砸得四分五裂,尸首滚出来,一下子摔出去数米远。
一条残腿,两段残臂,还有凝满暗红血迹的尸身。
就这么七零八落,拆开破布草人一般,暴露在众人面前。
尸身滚了两圈,脸朝上,半边脸已经挤压变形,边缘白骨清晰可见,狰狞可怖。
另外半边脸稍显完整,依稀可辨男子的清隽容貌。
“给我打!”
于尽良一声令下,数条鞭子齐齐抽向残躯。
尸体早已流干了血,漫天飞舞的雪花混着细碎皮肉四处飞溅。
残忍冰冷。
“妄儿,我的妄儿!”
沈母崔氏发了疯一般往儿子身前爬,奈何被鞭打脱力,最后趴在地上只勉强够到断臂的手指。
断臂冰冷、僵直,就像一根冰柱子。末端的手指微曲,仍保持着握剑的姿势。
崔氏发出绝望痛苦的哀嚎,她的孩子,她的孩子戎马一生,忠君爱国。
至死却连全尸都不能保全,还要当众被鞭笞、凌辱。
天理何在!
天理究竟何在!
沈家人越伤心,落在身上的鞭子就越狠。
这比枭首、流放、抄家灭族,更叫人丧尽尊严。
冷风倒灌,雪花如席,漫卷而下,好似要将太多的鲜血和污浊尽数挡去。
围观的百姓们再也按耐不住满腔愤慨和绝望,他们手无寸铁无法和官兵相斗,最后只能接二连三跪在雪地里磕头求情。
“不要再打沈将军了!”
“不要再打了,会死人的……”
于尽良满脸玩味扫视眼前一切,盯着雪地里残破不堪的尸首,他恨不得仰天大笑。
沈修妄,你也有今日!
老子总算出了这口恶气。
“嗖。”
“嗖。”
凌空突然投来数道木楔子。
于尽良闻声扭头,只见尖锐的木楔子并未朝向人,而是直直射进门柱外墙。
转眼间沿街两边的砖墙皆已钉满木楔子,数丈高的白布红字条幅铺天盖地垂下。
朱红字体夺人眼球。
条幅之上,一列一行,一笔一划,写满沈修妄短暂而不平凡的一生。
庆丰十一年,戍北漠,固边城。
同年,冬月。斩敌寇过万,救流民数千。
庆丰十二年,赤水渡,罡风陵。
庆丰十三年,古蔺苦战半年,死守退寇。
庆丰十四年,鹿邑天灾大旱,北漠贼寇抢道,鹰鹤军以身为饵,运送援粮,救活三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