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房内,埋头案前的沈二公子耳根发烫。
他放下手里的玄铁锉刀,拿起一旁的墨色绢帕,轻轻擦拭刚改制完成的物件。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姑娘端着铜盆走进来。
沈修妄抬眸瞥她一眼,“出去倒水怎的去了这么久?”
苏檀将铜盆放于六足面盆架上,回身答道:“方才在甲板上同长风和远泾说了一会子话。”
对鱼干的猜测她暂且按下没提,毕竟现下只是猜测并无依据。
况且沈修妄也没告诉她,此行究竟要暗查什么,先作不知为妙。
姑娘心思一转,忍不住故意开口说道:“公子,远泾他们在甲板上搭了凉棚,运河之上风光极好,我帮您把棋盘搬去外头可好?”
沈修妄长眉一挑,勾了勾唇:“从哪学来的促狭手段,当我听不出你话语里的戏谑之意?”
苏檀无语。
这人是猴子成精么。
怎么脑筋转得如此快。
沈修妄淡声道:“过来。”
苏檀缩了缩脖子,不至于吧,这样也要收拾她。
姑娘挪着小碎步,缓缓走近他,隔着长案保持安全距离。
不料这人又一声令下:“到我身边来。”
苏檀抿紧唇,指尖捏着袖口,乖乖绕过长案走到他身旁。
公子悠然站起身,高大身形笼下面前一大片阴影。
随后,他右手高高举起,似要落下。
苏檀暗道不妙,早知道方才不逞口舌之快了。
姑娘闭紧眼睛,只待巴掌落下。
结果鬓间忽的一重,她倏然睁开眼睛……
沈修妄垂眸看她,戏谑道:“怎的,以为我要打你?”
苏檀讷讷点头,轻微的幅度让她清楚感觉到鬓间簪子的晃动。
公子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力道不重。
“若是下次再敢揶揄本公子,定打不饶。”
苏檀鼓了鼓嘴:“奴婢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明面上说他是旱鸭子了,背地里再说。
姑娘吃瘪认错的模样颇有些可爱,沈修妄轻笑一声,拉着人走到立柜的铜镜前。
苏檀抬头看向镜中,只见自己乌鸦鸦的鬓间缀着一支蝶恋花簪。
姑娘不施粉黛已然容色逼人,再名贵的簪钗也遮不去好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