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汛期,穹宇似乎被捅破一个大口子。
天水滔滔不绝,往下倒灌。
大雨暂停练兵,沈修妄枯坐营帐之中,心中苦闷难挡。
经此醉登仙一乱,他对四皇子的信赖隐有裂隙。
太后娘娘又召见两回,赐婚之事迫在眉睫。
朝事、婚事,两相碰撞。
直压得人喘不过气。
程樾知他苦闷,便邀局饮酒,又有齐清珩相陪。
三位好友聚于琼楼,索性饮至酣醉,不省人事。
长风和远泾是将沈修妄抬回松鹤苑的。
看着榻上烂醉如泥的人,苏檀面无波澜。
男子若有心事可饮酒疏解,女子呢?
哭哭啼啼伤身。
憋憋闷闷伤身。
若是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又是悍妇,不守规矩。
苏檀无声叹出一口气,将手里的湿帕子丢入铜盆。
俯身的片刻,腰间忽的一紧,被他拉着扑倒入怀。
辛辣酒气迎面扑来,撞上滚烫胸膛。
苏檀挣扎一下,发现沈修妄并无动静,只是紧紧抱着她。
姑娘眉头皱起,醉成现下这副模样,竟还能有潜意识的动作。
她伸出手推他,想要坐起身。
忽见他鼻翼轻动,嗅了两下。
而后薄唇翕张,含糊不清开口说话。
“祝……祝从欢。”
三个字吐出口,苏檀半边身子瞬间僵住。
随后推搡他的力气愈发大,几乎是咬牙切齿从他怀里撤出去。
也不知是她挣扎的力气大,还是男子主动松开了手。
总之苏檀毫不犹豫地直起身。
她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胭脂香,心头冷冷。
祝从欢说的不错,沈修妄能闻香识人,她如今正是好生扮演替身一角。
早就知道自己应该待在何等位置,现下又有什么可伤心的。
姑娘垂下眼帘不再管他,缓缓退离床榻,端起桌案之上的铜盆拔腿便走。
出了内室,又转身阖紧外间房门,只捏着门把手的指尖隐隐泛白。
她头也不回,径直走向自己的仆屋。
苏檀却不知道,往外退出的那一刻,榻上之人翻身转向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