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太太让她出门她就出门,从老朱太太手里接过一天五块钱的伙食费她就在书店里一猫一天。所谓的书店都是个人家住房改的小门面,专门出租各种各样的小说,两块钱可以随便看一天,朱芳在里面简直乐不思蜀。
如此一来朱家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忽然从邓玉梅的生活里消失了。
等了两天再没动静,邓小米都敢大白天自己一个人出门了。到小南风的时候她那几个在小南风勤工俭学的同学也在,大家纷纷对她嘘寒问暖,待听说她这次挨打还是因为朱振,大家伙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扬言开学之后要联合同学一起再收拾朱振一顿,再拿一个警告处分他就离退学不远了。
“那倒不用,我估计他都开不了学。”邓小米淡淡说道。
今年过年晚,三月一号开学那天才正月十三。学生们心都不在书上,草草上了两天课,正月十五那天先是为学校放假半天的消息而感到狂喜,随后又被告示栏里贴出来的通知震惊了一波。
朱振、王春丽和大俊同时被学校通报勒令退学,理由是行为不端。至于他们怎么不端,学生们众说纷纭。有说他们在学校里拉帮结派欺负同学这么久学校终于出手整治的,有说他们在校外赌博加搞对象被教导主任抓到现行还死不悔改才勒令退学的。
后来一个家长在公安局工作的学生出来盖章定论,“入室抢劫,还是团伙作案,县里当成大案子在办。”
许多同学闻言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他们还在为压岁钱上缴而感到不满的时候,有些同学已经在二砖厂提前预定了工作。注:利木县第二监狱,因为服刑人员需要在砖窑厂里工作而别名二砖厂。
随着三名同学入室抢劫的内幕四处散播,王春丽已经回到家里的确切消息令不少人感到出乎意料。
最想不通的人就是连玉,“公安局干啥吃的!凭啥把她放出来?”
最近邓玉梅因为打离婚官司而频频跟律师接触,从律师那里得到不少消息,“国家有规定,不让孕妇坐牢。”邓玉梅别有深意地说道。
呀,她把这茬给忘了。连玉摸着下巴沉思,这么说王春丽怀孕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那么按照时间推算她的肚子怎么也该有四个月了吧?
“我就想不明白她图啥,周岁才十六就要生孩子,还是个……”连玉忽然住嘴,抻头四处寻找连心的身影,找不到她才继续小声说道:“还是个野种,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邓玉梅给她解惑,“这有啥想不明白的,从怀到生少说也得在家待一年,不比在牢里蹲一年舒服?”
“哦,那倒是。”连玉恍然大悟,原来王春丽钻的是这个空子,算她走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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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她又开始操起没用的闲心来,案子一判朱振肯定会立刻坐牢,王春丽就算能在外边待产也不过就逍遥法外一年而已,一年之后照样也得进去搬砖,那孩子该怎么办?
跟她一样有此疑问的还有王老师。连玉是操闲心,王老师可是实打实操不完的心。犯事儿的是他亲闺女,即将出生的是他外孙外孙女,亲闺女到时候进去坐牢,撇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谁来带?所以王老师从打知道消息的那刻起,宁可让王春丽打胎立刻坐牢也不想她把孩子生下来。
奈何他媳妇严重护犊子,觉得不就是生个孩子么,生!大不了生出来扔给孩子亲奶奶,只要她闺女能少坐一年牢怎么样都行。
王老师跟媳妇讲不通道理,王春丽又向来跟他脾气不对路,任他怎么百般劝解娘俩始终打定主意一条心,非要生下这个孩子不可。
气得王老师七窍生烟,指着王春丽的鼻子骂她不要脸,“不好好上学成天招猫逗狗。这回好,犯法了吧?犯法你就乖乖去坐牢,非得生这个孩子干啥?还嫌不够丢人的?”
“你看看跟你一边大的女孩子家谁跟你似的,人家郑笑是文艺委员,齐美娜自从不跟你来往学习成绩直线上升,我都不稀得跟你提连玉,人家连玉……”
“连玉连玉你就知道连玉!”王春丽从她妈怀里一跃而起,冲到王老师面前咆哮,“我就不懂了,到底连玉是你闺女还是我是你闺女,从小到大但凡遇着连玉你就委屈我,连玉有爹妈疼着有亲姐照着,我呢?!你为我干过啥?!”
多年积压在心中的不满喷薄而出,王春丽眼含热泪不住控诉着父亲的失职。
“小学三年级我跟你说连玉打我,你问都不问就说肯定是我先欺负她的。期末考试我总分全班第三,你拿再接再厉打发我,转头就夸连玉历史成绩全班第一。”
“我发烧一个人在家,你去给连心跑前跑后联系复读,结果怎么样?人家压根不领你那份情,我却活生生烧出了肺炎。”
“我最恨的是啥你知道不?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让我去铁中读书,结果连玉往那一跪你立马就把我的择校费给她了。要不是我妈借钱给我交择校费我这辈子最高文凭说不定就是小学毕业。”
“你不是嫌我样样不如连玉吗?我这就给你长一回脸。”王春丽一把抹掉流到下巴的眼泪,笑容有些令人不寒而栗,双眼淬毒一般恶狠狠对王老师说道:“我能让你半年后就当姥爷,连玉能吗?”
啪!响亮的耳光声过后,王春丽笑得越发瘆人,“除非你打死我,不然这个孩子我生定了。”
王老师颤抖着放下手,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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