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高兴吗?高兴就行呗。”
白雪胳膊肘拄在茶几上,手掌托腮,沉思片刻后说道:“我觉得她既高兴又不高兴。”
“怎么说?”好信儿的连玉扒一颗虾仁当小费放在白雪盘子里,一低头碗里另一颗虾仁又进了徐朗的嘴里。
“高兴的是她这个岁数能受人尊敬,不高兴的嘛,她享受的这些都是因为女儿女婿,跟她的宝贝儿子一毛钱关系没有。”
白雪的长相本来就偏清冷一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又格外冷淡,除了闷头吃饭的徐朗,其他三个人听完都觉得身上一寒,六月底的天好似刮了一阵白毛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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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琳琳忽的把筷子一横,筷头直指白雪,兴奋得如同他乡遇故知,“你姥是不是也重男轻女?”
“嗯,你姥也是啊?”
“我姥不是,我奶是。”
白雪长叹一口气,端起可乐跟郑琳琳碰了碰,“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徐朗在填肚子的空隙抽空说道:“付姨完全不像那种……那种……”
“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可怜儿是吧?”白雪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我妈要是啥都听我姥的估计就没我啥事儿了。”
“我妈说她小时候差点饿死,是邻居用一碗杂合面糊涂把她救活的,那时候我姥干啥去了呢?她带着我舅去亲戚家打秋风,留我妈一个人看家,回来的时候手里一颗粮食都没有,那时候她就知道万事只能靠自己。”
“后来我姥不让她念的书她半工半读地念了,不让她嫁的人她半夜偷户口本嫁了,怀孕的时候一照B超是个女孩,让她打胎她不打,死活非得生下来。”
“她啥啥都跟我姥对着干,过得还挺好。”
“后来我爸殉职我们娘俩的生活一落千丈,可算让我姥逮着了。我跟我妈的孝章还没摘呢,她跟我舅上门,说啥非得把我扔给我奶,让我妈嫁给我舅当时的工头,一个满脸都是白癜风的男人。”
“我妈不干,我姥对她又打又骂,一口一个白眼狼。最后我舅扛不住了说实话我妈才知道,他跟工头赌钱输得倾家荡产,想让我妈给他抵账。”
“再后来我妈跟徐叔结婚,我姥今天跟我妈要钱,明天跟我妈要房,后天又想给我舅要个官儿当当。我妈一不顺她的意她话里话外就说我舅啥都没有,她以后恐怕连口饭都吃不上。”
白雪的头顺着胳膊滑落在茶几上,缓缓闭上眼睛,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可笑吗?养姑娘的时候连口饱饭都不给,却要求她长大以后对家里掏心掏肺,养儿子的时候掏心掏肺,老了以后却只求能吃一口饱饭。”
茶几上一时寂静无声,半晌连玉掏掏耳朵,小声问道:“她喝多了?”
郑琳琳凑近闻了闻,然后朝她点一点头,“没少喝。”
孟和站起来说:“我把她抱楼上睡去吧,这么睡得落枕。”说完小心翼翼地将白雪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轻而又轻地将她抱起来,一路走上楼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郑琳琳咬着筷子尖一路目送,直到看不见了她才扭回头来,一边剥虾一边叨叨,“可下显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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