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席栾,“孩子,长得好看吗?”
席栾说,“我没见过,听说是一团血肉。”
孩子是席爷爷亲手埋葬的。那时穆槿躺在手术室,席栾浑浑噩噩振作不起来。只能由年过七旬的老人出面。
和席爷爷一起埋葬孩子的人,还有孔姐。孔姐回来后向席栾汇报,老爷子看着孩子下葬,一直不停地说,造孽……
穆槿不知道其中这一节事,只抱怨席栾,“你的孩子,你都不上心?”
席栾说:“我后来又来看望他,写下墓志铭……”两人沿着墓道走着,停在一处小石碑前,“就是这里。”
穆槿垂眸,念着墓碑上的话——
“我将,与你们同在。”
墓园积雪未消,墓道边轻松翠柏,阳光发白,冷风幽幽。
穆槿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她有过孩子,孩子死了……
她至今都无法真正接受这个事实。偶尔午夜梦回,摸到肚子上的一道伤疤,才明确地感受到,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医生剖腹把孩子取了出来。
她查过资料,六个月大的孩子,虽然很小,但生命力顽强的话,也有一线生机。
医生告诉她,不是她身体受损无法给孩子提供营养,而是她跳楼后,身体多处骨折,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幸免――
胎死腹中。
如果不把孩子取出来,她会感染尸毒。
穆槿身体一晃,眼前一片漆黑。
席栾眼疾手快,接过穆槿,横着她走出墓园。上车回家。
席栾本不想这么早带她来这里,只是这些事,他终究回避不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害死孩子的人,白婧,他,乃至穆槿,都将得到惩罚审判。
……
穆槿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御龙苑的卧室中。
她从床上坐起,孔姐就进来,“呀,夫人醒来了。先生走之前盯着我,让我好好照顾您呢。”
穆槿皱眉,“你叫我什么?”
“夫人呀。”孔姐笑着回答,“先生吩咐我们,这样称呼您。”
穆槿摆手,“席栾有名正言顺的老婆,你们叫我夫人,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孔姐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那位白婧女士嘛。没关系,她是大夫人,您是二夫人嘛。”
二夫人?
穆槿揉了揉脑袋,烦腻得无以言表。叫她二夫人,还不如直接叫二!奶!
但她懒得计较一个称呼,穿上衣服,“先生还说什么了?”
孔姐回答:“先生说,您从今天开始能正式上班了。不过夫人,您又不缺钱,何必上班呢?”
穆槿做了两个深呼吸,意味深长地说:“工作,是为了实现自己价值。”
孔姐似懂非懂,“夫人果然好志气。”
实际上,穆槿的自我价值只有一个,找白婧算账。
吃过饭,穆槿去CE。
时隔六年。她再次站在CE门口。
六年前,她身为席栾的正牌老婆,托了席爷爷的关系进入公司,胸前挂着最基础的员工牌。某天早上,白婧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前呼后拥地到她那一层工作区域检查。她那时候就想,席栾的一个秘书都有如此风采,席栾本人该是何等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