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席话,李孝恭扶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坐下来,“慢着慢着,你们先别说话,让老夫好好缓缓。”
以权谋私这件事是张阳的老师张公瑾向魏征告发的,不过许敬宗提前给张大象送了消息,这才提前把礼部的那些卷宗烧了。
这些卷宗里有很多自张阳和许敬宗入职以来,以礼部为核心做的对关外做的安排。
这是礼部这些日子以来的心血,还有对突厥与吐蕃的研究,如今都已经付之一炬。
李孝恭疑惑道:“所以是邹国公安排的事由?”
“正是老夫。”张公瑾抚须道,“老师抚正学生的过错是应该做的事情,魏征自然愿意帮助老夫。”
几人坐在一起,李泰痛苦地挠了挠头。
身为老师公瑾纠正学生的作为自然是正常的,在魏征的眼里张阳还年轻,年轻人自然会行差踏错。
张公瑾笑道,“以退为进才是保护礼部。”
李孝恭叹道,“你小看陛下了,在旨意下来之前,老夫和陛下聊了半日,陛下的意思是如今的礼部依旧保持,对突厥的重税也要保持,高士廉的意思是让高履行来主持现在的礼部工作。”
李世民非常不客气地摘取了礼部这颗果实,并且以后的礼部还要拿在他自己的这个皇帝手里,以前的成果全部保留,但这些成果和礼部的众人已经没有关系了。
张阳自嘲地笑了笑,皇帝终究是皇帝,他的私心永远是最大的,即便是他的女婿。
李孝恭好奇道,“这件事也是你小子让邹国公办的?”
“是老夫自己这么做的,与张阳无关。”
张公瑾还是一副高深的笑容。
李孝恭瓮声道,“好歹知会老夫。”
“如果老夫知会你了,你还会把礼部烧了来宣泄心里的不满吗?”
李孝恭冷哼道,“老夫就不喜欢你们这些谋士,把人心算计钻研到骨子里的人。”
“礼部走到今日太出格了,既然许敬宗和老夫的弟子都已经把事情办完,不如先退下来,以观后效,陛下念在老夫是他的老师,自然也会从宽处理,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入狱。”
张公瑾继续讲道,“陛下只是剥去了老夫弟子的官身而已,早晚会重新穿回来的,又有何惧,易经系辞下有言:大丈夫能屈能伸。”
当礼部成为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张阳感觉完全插不上手,不论李世民的朝堂中有多少大佬对礼部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一次张公瑾让所有人都能够脱身而出。
离开礼部这个漩涡。
就像是风骤雨急的情况下,大船在波涛中走得很不稳,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不如在这個时候让所有人都下船,看看风雨中的这艘船会不会沉。
就算是船沉了,大家都能安然无恙,损失的只是船上的财宝。
对这些财宝,以张公瑾的看法早晚可以再挣回来,不用可惜。
张阳咧嘴笑道,“我觉得陛下不太可能再复用我。”
张公瑾抿了一口茶水,“你又怎么知道朝中的人能不能延续你的成果,谦逊是一件好事,妄自菲薄不可。”
李孝恭古怪地看着眼前师徒两人。
“如今可以跳出礼部这个牢笼,尽可能让陛下和朝堂忘记你,趁着这些时日好好看看如今的朝堂,看看这个天下,等你再次官服加身,重新走入朝堂的时候,你会看到另外一幅景色,老夫唯一的弟子难道就只能做个礼部侍郎?”
“老师高看我了。”张阳拱手道。
“老夫没高看你,这辈子见识人无数,你能走上一个很高的位置,只要你心怀大义,心怀天下社稷,长孙无忌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张公瑾微笑着把话说完,带着一碗茶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