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窗外寒风簌簌,屋内的桌上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羊汤在锅中翻滚,羊肉和羊腿骨在锅中若隐若现,红汤和白汤对比分明。桐素、李嬷嬷和影三坐在一桌,其余的人皆坐在清汤锅那一桌。周尚率先舀起一小碗羊汤,先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随后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羊肉火锅的汤汁雪白浓郁,没有一丝膻味,几口下肚,已是相当满足,浑身的寒气都被默默消融了。“不怪民以食为天,老夫总算是体会到其中的妙处了!”周尚嘴中羊汤的余味还在,回味其中的滋味令他越发胃口大开,接连吃了好几块熬煮好的羊肉。“周大夫,这个辣锅更好吃!嘶~”影三又捞起一片羊肉,裹着火红辣汤的羊肉,越发诱人。周尚一向不食太过辛辣的东西,现在闻见味道,也有些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问:“这个辣不辣?”“不算辣,嘶~”影三肿着嘴唇,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偏偏周尚被他的吃相吸引,也凑过来夹了一筷子。“好吃!咳咳咳……”周尚在吃完,在一片咳个不停,原本蠢蠢欲动的武智和洪安彻底歇了心思。“将军,这个……你不能沾!不能沾!”周尚瞧见谢予安坐在一边,怕他被香味吸引,赶忙嘱咐。“你先喝些水解解辣。”桐素将水递给周尚,“我不会让他吃的,这锅清汤的已经够了。”“咳咳!那就好!”周尚咳得脸红脖子粗,缓了好半天才觉得舒服一些。不能吃辣椒的人,突然吃上一口,定然是十分不舒服的。一顿羊肉火锅吃下来,众人都意犹未尽,奈何肚子没法装下太多东西,不然还能再多吃一些。自诩克制的朱文光今日也难得吃撑,披上外衣在屋檐下踱步,正欲回房休息,迎面撞上急匆匆赶来的影四,一向冷淡的神情也显露出几分慌忙。“有许多人往庆乌县赶,最快的一批已经到了上水村,估计这几日就会准备登岛!”影四简要同朱文光说明情况,他手中捏着的信,是加急送过来的。“先去找将军!”朱文光收敛起往日的随意,大步往前走。留在岛上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洛水岛的地势易守难攻,但现在他们的人手不够,即便是守也会很艰难,更不用说反攻了。若是各地的人都赶过来,恐怕只有利益才能驱动这么多人!那老妖婆又给了什么条件?朱文光眉心紧皱,熟悉他的人便知这是他在思考对策时常用的动作。“将军,我们可还能从别处调集些人手过来?”朱文光上岛的这些日子也没闲着,而是去勘察了岛上的地形。岛上的地形大致是呈现一个汤勺的样子,东边像一个汤勺的勺柄,狭长高耸且基本上没有建筑物,而西边则像一个汤勺的勺底,相对平坦。之前他们都是从西南边的浅滩上岸的,若是这次那些人想要上岸,也只有这一个选择,若是走东边,难度未免太大。可万一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人有不一样的本事,故而东边也不能不防!只是西边上岸的地方,要多派些人手去守着。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摸清楚这一次上岛的人数大致是多少,这样才好将手中仅有的这几个人分配好。但若是有支援,又会是不一样的战略,只是……朱文光将眼神投向谢予安。“若是这几日上岛,恐怕来不及了。”谢予安不是没有人手,只是这些人不到关键时刻,绝不会出现在身边,这次的事情太过突然,等收到消息时,已经没有时间召集回那些散落在天南海北的人了。“若是谢家军在……唉!”朱文光见识过那一支队伍,那是一支能力强悍的军队,只可惜现在已不知散落在何处,“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朱文光相信,依照谢予安的能力,定然能再培养出一支同样强大的队伍,只是目前情况紧急,还需从长计议。“洛水河河水凶险异常,想要靠岸尚且不容易,且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能耐!”血影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犹如出鞘的利剑。这段日子的沉寂和随和,倒让朱文光忘记他真正的身份是谢予安身边的第一大杀器!他和谢予安配合,从未有过失误,在战场上无往而不利。“影五前些日子准备的弓箭拿出来,守在浅滩那边等着,且先看看情况。”谢予安眸中的冷意让朱文光都不敢直视。洛河河水会将想要上岛的人先筛选一遍,只有能扛住诡谲多变的河水才能靠近岛屿。岛上暗中准备的时候,到达庆乌县的人们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葛虎在午时到达庆乌县城门口,接应的人是一个高大肥壮的男人。葛虎身形算不得矮小,放在普通人当中也是高大的存在,但对上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居然显得有些矮小。“你便是替王掌柜送货物的葛虎?”朱力夫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葛虎,说话时脸上的肥肉还一颤一颤的,让人不自觉地挪开目光。“是,在下正是葛虎,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葛虎不动声色,该有的礼数都给全了。“我姓朱,你只管将货物交给我便是!”朱力夫抬手就要接过葛虎手上牵着的缰绳。“朱小兄弟,你还未拿出凭证来,我怎么能放心将货物交给你?”葛虎挡住朱力夫的手,毫不畏惧地对上他不耐烦的目光。“凭证?我都知道你姓甚名谁,还要什么凭证,我就是王掌柜口中的,和你接头的人!”朱力夫不想和葛虎纠缠,只想快些拿到他手上的货物,不耐烦地解释几句便又要去夺他手上的缰绳。“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葛虎抬手毫不留情地拍开了朱力夫的手,“朱小兄弟,道上的规矩便是用信物交换货物,你这般强取豪夺可有道理?”“你同我讲道理?”朱力夫瞪大双眼,显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被这样对待!怎么会有人在他的面前讲道理!“人人都得讲道理,若是不讲道理这世间许多事情都没有规矩,不就乱套了吗?”葛虎冷眼看着隐隐被激怒的朱力夫,说出的话越发挑衅。“莫非你觉得我不能同你讲道理?”葛虎轻蔑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