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窦宪应承下来,萧尘又与他说了移民之事。
作为大乾首屈一指的世家,窦宪对大乾潜藏的许多危机,比别人有更深的认识。
首推土地兼并,他本人对此也是又爱又恨。要维持世家的运转,兼并更多的土地是不二之选。
大乾承平日久,虽边境时有征战,但像这次被人打到腹地的情况,从未有过。
太平久了,人口增长就迅猛。普通百姓人口总数增加了,地却只有那些。
这就导致许多人无地可种,哪怕做剥削极重的佃农,都找不到东家。
所以乞丐和流浪汉变多了,失地农户在城中聚集的贫民窟棚户区变大了。
上面这些,短期内倒不会造成太大的动荡,但去年整个北方受灾,粮食减产甚至绝产,现在已经有地方卖儿鬻女了。
照此发展下去,等不到秋收,就会有大批百姓活活饿死,甚至引发大规模暴乱。
可以说,萧尘的提议正解了窦宪的燃眉之急。
“萧郡王忠君爱民,可称典范,此事郡王放心,我窦宪拿头担保,定会做好。”
移民的事更急不得,那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庞大工程。
“可以了,本王暂时只有这几件事,等想起什么再与太师说。只有一点,高忠必须在我出兵前人头落地。”
窦宪有些为难,皱眉想了一会:“好,事急从权,今夜我们就抓捕高忠,等太后与陛下回京,我自会把收集到的材料交与有司定罪。”
同样是杀高忠,有了窦宪的保证和支持,就从私仇报复变成了为国除奸。
“窦太师,我想问一句,你为何不阻拦太后和幼帝亲征?如果没有成行,又哪来的京城危机和我们的交易?”
这是萧尘百思不解的问题,如果是以前,萧尘会认为窦宪不过是素位尸餐之辈。但今天的交谈,他才知道窦宪才智出众。
而且他在窦家和朝廷的地位都极高,应该非常有话语权,却没有阻止,或者没阻止成功。
“呼,窦家现任家主重病,危在旦夕,我和窦景是唯二的人选,他想要战功,所以和高朝恩一拍即合。”
事情的真相逐渐大白,窦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高朝恩纯粹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这对狼狈,才是这场祸事的始作俑者。
“窦景也要受到制裁。”
高朝恩死了,窦景也不能逍遥法外,但怎么处理他,还是交给窦宪,也算卖他个面子。
“窦景会受到应有的处罚,但请郡王高抬贵手,饶过他的性命,毕竟他是窦家的重要人物。”
萧尘走到窗前,望向漆黑的夜空。今天是月初,属于月亏之夜,无数的繁星拼命点亮夜空。
通往府门的青石道两旁,挂满了白色灯笼,照亮着脚下的道路。
窦宪踏着白色灯笼下的青色碎石,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马府。
宣德元年七月一日深夜,高忠被抓捕到刑部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