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涌而出,流淌满手,自手臂蜿蜒而下,殷灵栖看见慎宁郡主冒血的脖颈,以及朝自己逼近的簪子。
“姑母啊……”
少女躺在地上,血滴溅上她苍白的面,开出血花一朵朵,乌发压在身下散落一地,活脱脱一个勾人摄魂的妖精,比之方才更为妖冶糜丽。
面对步步逼近的死亡,殷灵栖一反常态停止挣扎,漆黑的瞳仁中突然绽开笑意。
“姑母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主动送上门供你取血吧。”
她忽然笑了,仰起纤细的脖颈,笑得花枝乱颤。
“拿我的命换你儿子,他受得起本宫的命格吗?”
慎宁郡主一愣,被她的笑声惊得心底莫名发怵,神情错愕。
一只躯壳青紫的虫子悄无声息钻过桌案底下,攀爬而上,飞速钻入慎宁郡主衣领内。
慎宁郡主喉咙里发出一声僵硬的声音,双目蓦地一空,似是被控制住了。
门外响起嘈杂的急匆匆的脚步声。
“慎宁!慎宁!”
“砰”的一声,门扉自外轰然撞开。
段淳山抢先一步闯入,他望着一地狼籍,亲眼看到浑身沾满鲜血的妻子与被妻子按倒在地的小公主,身形一晃瘫倒在地,只觉天崩地裂。
慎宁郡主缓缓松开殷灵栖的脖颈,另一只手中的簪子陡然坠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殷珩等人随之闯入,目睹堂内场景目瞪口呆。
萧云铮同齐聿白自皇城司出发,略迟一步。
齐聿白站在门前,眯起狭长漆黑的眼心下暗暗盘算,郡主府竟这么快交待在昭懿公主手上了,这事儿在他预料之外。
萧云铮目光一凛,示意侍卫将慎宁郡主与殷灵栖分隔开,解开大氅上前几步给公主披上,出于礼节隔着衣服将人裹起来从地上抱起,放在一旁落座。
沉思中的齐聿白视线蓦地一滞,紧紧定在他身上。
刺眼。
齐聿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阴郁一片。
殷珩被吓得愣住了,直至见到萧云铮的动作才回过神,匆忙赶来诊脉:“昭懿没事吧?她伤着你哪儿了?”
“小祖宗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皇兄要骂死本王了。”
“我没事,十四叔。”殷灵栖蘸了蘸脸上血迹,“都是慎宁姑母的。”
萧云铮起身,下达命令:“慎宁郡主府相关人等,全部羁押皇城司候审!”
“等等。”殷灵栖打断他的话,“只审段大人与姑母二人足矣,府中这些婢女也是无辜,勾结逆党余孽行刺一事同他们无关,不必株连。”
府上婢女吓得泪流满面,听闻公主开恩,齐齐跪下了。
“先前承蒙公主开恩,替郡主府的姐妹们将佘五那等恶人绳之以法,恩情已是没齿难忘。而今又开口保全奴婢们的性命,这实在是……实在是……”
满堂泣涕涟涟,为首的婢女松萝正是那日在宫外被殷灵栖救下的姑娘。她哭着膝行几步,跪至殷灵栖座前:“奴婢愿将府上一应事实如实交代,知无不言,以报公主恩情。”
殷灵栖点点头。
“小公子先天不足,郡主这些年想尽了办法为他救治,不知是何方妖道过府,说要以命换命。郡主逼迫我们服下那些古怪的药丸为小公子祈福,名义上是祈福,实则是以人为祭。先前府上的姐妹们便是没能熬过这药发作,致使全身溃烂,生不如死。郡主为保秘密,便打发人将他们运出府给活活烧死了。”
“我们这些熬过药效侥幸活下来的,身上也留了疤。”
松萝那日冒着被纨绔欺辱的风险也要护住脸,正是因为她身上疤痕未褪,害怕被人看到。
“濯缨宴前几日,奴婢曾听得郡主说要取血换命,奴婢当时真的没有想到,郡主选定的人是昭懿公主。纨绔闹事那日,奴婢本想给公主传话,可公主您也看到了,郡主根本不容奴婢多言……”
郡主府侍女的口供和殷灵栖推测的几乎吻合,慎宁郡主不过是借着行刺的幌子,想掳走她罢了。
至于行刺的那些逆党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