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惧败,身死来年也会重开。”夕鎏扫了一眼这满山的花。
她像是在说眼前的花,又似乎在说过去的浣鎏宗。
华霆望向后山远处正在等待着浇灌的花,惆怅着,眼中深处又似乎映着希望。
“过去,我总说师妹的花太过娇,就像倾向师妹那般,总在身上挂着一堆没用的铃铛,到哪里都会发出吵人的响声,可如今每日不来看看这话,便总觉得缺了什么。”
“人啊,总就是这般,倾向师妹如今不总在各山头来回走了,我又希望她出来到处转一转——”
“还有无岸师弟,我比他们入宗早了很多,初时我总觉得师弟过于聒噪,一说话便停不下,总让他少说话,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华霆是夕裳禾他们那一代最早入门的亲传弟子,他比她们年长太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如此意料之外的变化,再回首时,却发现物是人非。
华霆是这般,夕鎏是这般,云西亦是如此。
在她走向神路的过程中,生死总在于她擦肩而过,她留不住任何人,更救不了任何人。
她本不该因万物离别之苦而悲,神只需看着众生的别离便好了,她不会经受别离之苦,亦不该在意别离之悲。
在她成神这个不算长的过程中,她的心却发生了变化,比起站在高处看着,作为身边人亲身经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这种苦痛,她慢慢弄懂了一些。
只是,神终究是不该偏向万物其一的。
在青州小城中,云西在小院中等了两日,于那天傍晚将最后留下的药拿给了来取药之人。
这段时间里,她想了许多,有夕裳禾,亦有在等她归来的众人,还有惨死在地牢中的夕北鹤,以及选择废去自身修为的夕问雪,最后还有柏衣的离去。
她们都走在一条无法挽救的悲剧路上,在这条路上,这些人曾经都在她记忆中是鲜活的,无法取代的。
若说前者的离去动了她守护万物的信念,那后者柏衣的离去,则真正触动了她的心。
在那一刻,她的脑海竟有一瞬的空白。
如夕裳禾那般舍弃自己性命却又在守护的人,如夕玥那般恩师离去,亲人离去,心悦之人亦消失,到最后只能独自撑起全部的人,亦有如柏衣那般以善为心行道者,她的善超越了自身的情感。
像她们这般的存在,为何偏偏又走上这样一条没有未来的路。
而她这个天地间
守着众生的神呢?
她一直在被这些人拯救着,她的存在好似太过虚弱,太过无力。
在离开小院那一天,云西脱下了陪着柏衣游历时的红衣,连带着落在她手中之物,将其烧成了天地间的一抹灰尘。
神并非不能插手世间万物,她不愿再看着世间的离别,若至高的神不能救世,她便寻来能够救世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