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菱登时鲤鱼打挺似的坐直了身子:“难不成,还由着她一个寡妇在府里住?我们可是姑娘家呢,她一个丧门星,可别把晦气传给我们!”
“县主莫要这般说,裴妹妹青春守寡也挺可怜的。”夏芷柔语带怜惜。
“至于其它的……”她语声微顿,“我听说,她此次回来,是江夫人一时伤心、说了她几句,她就自个儿回来了。”
“所以啊,她还是宋家的人,这次回来,不过小住几日,想来过几日宋家就会来人接她了。”
“对哦。”嬴菱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母亲,是宜宁错怪您了,您别生气,宜宁给你捶肩……”
她很快认错,又殷勤地替母亲按起肩来。太妃看了夏芷柔一眼,什么也没说。
她本也没打算留着裴家那小狐狸精,但嬴澈既发了话,她也不好明着拒绝。
但芷柔说的不错,裴令漪仍是宋家人,过几日她就修书给宋家,让人来接。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公姥。嬴澈还能拦着不成?
天色不早,嬴菱回房就寝。夏芷柔一直送她到卧房里,嬴菱见她还在,不禁好奇地问:“夏姐姐,还有什么事么?”
夏芷柔抿唇微笑:“也没什么,只是听说,殿下今日发了好大的火,派宁侍卫去了宋家,要裴妹妹与宋家和离。那裴妹妹就可以留下来,与我们作伴了。”
“不成!”嬴菱一下子急了,“她一个丧门星,会克死我们的!”
王兄怎么这么护着她啊!
“那也没有办法。”她轻轻摇头,眉眼被烛火照出怜悯的神色,“其实,裴妹妹也挺可怜的,才嫁过去多久就……”
可不是!嬴菱恨恨地想。
过门即守寡,这样的女人就是灾星,会给她们带来灾祸的!她又那么不检点,今日回府不先拜见母亲,打扮得妖妖乔乔地跑去找王兄,只怕是居心不良!
那又怎样才能赶走她呢?
有了!
看着眼前潋滟的烛火,小县主霍然眼睛一亮。
灾星就是灾星,引发灾祸了,自然可以名正言顺地请走咯!
*
子时,沉烟馆。
庭下风灯影影幢幢,月色携花影爬满绮窗。
令漪正在镜前更衣,解下鹅颈上的梨花项坠后,又去除束胸。厚厚的棉布一圈一圈松下,丰盈雪软如脱兔跃出,被烛光染上蜜一样的光泽。
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胸前闷痛渐渐舒缓,呼吸终得顺畅。
簇玉掌灯进来,心疼地提议:“要不娘子明日便不缠了吧?”
时下女子皆以纤细为美,偏令漪那处,自十三岁发身后便一日比一日饱。满,令她十分苦恼。平日里衣着也多以宽大遮身为主。
可眼下是孝期,畏惧被人说不庄重,她只能每日皆用厚厚的棉布将胸缠住。这不?缠了这一日,实在是有些疼。
“也好。”令漪道,“左右我不出去见人,就不缠了。”
“那娘子早些休息。”簇玉说完便退了出去。不久,房中灯火尽灭,万籁俱寂。
令漪却睡不着。
她躺在陌生的床榻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冷冷月光照出经纬的银色帐顶,想着白日里母亲的那番话,还有王兄那张俊冷威严的脸,以及今后在府中的处境……便似有一团又一团的乱麻在心间堵塞着,冰玉似的额上沁出微密的汗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微叹一声,支起疲惫不堪的身子,想下榻洗把脸好令自己清醒清醒。
屋中没有留灯,只有月光洒在竹青色的窗纸上,泛起银白的光。渐渐的,又有淡淡橘光在窗上蔓延开,影影绰绰,在玉漏的清响中一点一点吞噬了月色的冷白,似是天亮了。
不,不对。
令漪看着窗纸上越来越深的橘色,突然反应了过来。
那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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