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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同满心下嗤笑着:这傻子还要跟自己做好同僚、指望着自己捞他呢,殊不知若不是……
面前忽然出现几两碎银,史同满眸光一闪。
又听杜宣缘语气中带着心虚道:“我被逐出家门,身无长物,只攒了几两薄银。但正如史兄省吃俭用供养那些孩子,我也有自己的坚持,还请你不要笑话我。但孩子年纪小,总需要吃饱长身体,还望史兄不要嫌弃。”
史同满神情复杂地收下这笔钱,只觉得陈仲因真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一个烂好人。
这时杜宣缘又道:“那几位小朋友,不是史兄的同胞弟妹吧?”
这也不难猜,史同满不过二十四岁,他就算有六个弟弟妹妹,也不可能有六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弟弟妹妹,况且虽然都很瘦,但他们几个显然长相大有不同。
她可不希望史同满觉得这笔钱是自己“贿赂”他的,小陈太医这笔钱花出去,一定要造成会心一击才好。
果然,这句话出口,史同满立刻面露警惕。
却听见杜宣缘长叹一声,起身对他深深行礼,道:“史兄大义。”
史同满愕然地盯着杜宣缘,垂在膝上的手背忽然感到一凉,再低头望去,才发现自己方才忍下的泪水如断珠般滴落,叫他狼狈低头拭泪。
咬牙坚持数年,第一个明白他的苦楚的人居然是自己一直厌恶的人。
杜宣缘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成功了一半。
先击垮人的心理防线,再雪中送炭,最后说一句“我们俩其实是一样的”,拉近心里关系。
杜宣缘暗暗感概一句:啊,我可真是个坏女人。
史同满端起面汤一饮而尽,随后起身向杜宣缘郑重行礼告别,就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种脚踩在棉花上的飘飘然之感。
现在真的是身无分文的杜宣缘又在皇城里闲逛几日,这回再没撞见些老熟人。
等腿走酸了,估一估时间,又晃荡回太医院蹭午饭吃。
中午史同满倒是在伙房用餐。
他看见杜宣缘进来,想起她给自己的那笔钱,一想到那恐怕是她全部的积蓄,面色又有些不自然。
杜宣缘没上赶着找他,打了一份饭菜就到角落里默默吃饭,毕竟她今天没上班又来食堂蹭吃蹭喝,还是得低调做人。
就是在戳着碗里没什么油水的青菜时,杜宣缘思考着另外一件事——史同满昨晚是跟谁一块去吃了大鱼大肉,还能打包带回去给他的弟弟妹妹们吃?
外表看上去,杜宣缘像是虚着目光神游天外,实则她正在看自己的技能使用记录。
术精岐黄以前的记录很多,翻了许久才翻到最近的两条,一条是给水圆包扎的记录,写着挫伤面积云云;另一条则是刚刚给史同满的弟弟小冬看诊的记录,显示小冬是吃坏东西的急性肠胃炎。
显然,那些年纪尚小,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孩子们昨夜得到了一份丰盛的晚餐,狼吞虎咽后贪着夏夜凉意入眠,结果乐极生悲,有个孩子早上生病把昨晚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