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心里正寻思着遣词造句,该怎么把刚刚高堂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杜宣缘。
结果一抬头,发现杜宣缘竟然带着自己来到码头边。
而杜宣缘此时正在同一名船工交流着。
旁边有一队船工正在搬运东西,阿春定睛一瞧,里面正有她们留在官驿里的东西。
原来杜宣缘早已定好了客船。
今日不论结果如何,她都会带着阿春启程赴任。
想想也是,她们已经在姜州逗留近十天了。
阿春急急拉住杜宣缘,道:“哥哥!请给我一个时辰,容我回去做最后一件事!”
“回哪儿去?做什么事?”杜宣缘问道。
“回驿站!”阿春干脆利落应答,“我与李大娘她们约好了,若今天成功救下叶姐姐,大家便筹钱为她赎罪。”
这两天阿春除了收集人证、物证,还和许多认识叶慧娘的人打交道。
也从他们的描述慢慢在脑海中补齐了叶慧娘这个人。
张封业给阿春勾勒一个美好的影子,这些天的寻访则将这道影子渐渐丰满,变成一个切切实实的、有血有肉的人。
叶慧娘十几岁时因父亲获罪举家迁离皇城。
父亲客死异乡后母亲改嫁,她独自一人颠沛辗转,多年来孑然一身也算怡然自得。
后来她到了西梅镇,在镇上一家经营桑蚕养殖的商户里做帮工。
已近二十的叶慧娘一直未婚。
直到一次随老板娘去镇上的王家送今年的新丝,春景明媚间,隔着丛丛姹紫嫣红的绣球花遥遥一望,那便是这段孽缘的开始。
他抛弃仕途,向叶慧娘许诺永不相离,终于喜结良缘。
婚后五年,叶慧娘始终谨小慎微地侍奉公婆,可她久不曾怀有身孕,加上身份原因,始终叫婆家厌恶。
也许是无趣的婚后生活、无尽的婆媳争吵,将那份爱意日渐消磨。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
伴随着那个不合时宜的孩子的到来,终于落到了如今这个天崩地裂的局面。
当惊堂木的声音倏忽砸在叶慧娘心头。
她猛然抬头,像是大梦惊醒般茫然地环顾四周,或喜或怒的人群簇拥在她身边,有人喜极而泣,也有人大骂她是个祸患。
可叶慧娘却异常平静。
那个只与她在牢中匆匆见过一面的小姑娘早已不见身影。
尽管她们一句话不曾说过,但叶慧娘近乎直觉般认为这场峰回路转是她送来的。
此时的阿春是完全没心思想公堂里的事情。
她只觉得自己脑浆都快被摇匀了。
起因是船家一个时辰后便要发船,给阿春一个时辰处理这些事情太过紧张,于是杜宣缘直接在码头租了一匹马,抱着阿春骑马狂奔回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