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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央心说:定北军叛乱平定都还是没影的事情,现在竟大言不惭起裁定北军的事情来。
与杜宣缘聊了那么长时间,他实实在在相信面前之人正是杜宣缘,于是便不可避免地带上些瞧晚辈的目光,总觉得年轻人着实轻狂,完全没影的事情能说得如此言之凿凿。
他摇头失笑,也不想拂年轻人的傲气,只无奈道:“平叛都是早得很的事情,更何况裁军一说?”
“即便裁军,与苍安县又有何干系?”
杜宣缘道:“与我这个时任定北都督的苍安县县男自然是有关系的。”
文央这才想起,面前的姑娘而今是有正经官身爵位的。
到这个时候,文央才彻底将杜宣缘视作与他同在官场的官员,而非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他神情一正,严肃地问道:“你如今身处险地,之后又打算做些什么?”
杜宣缘对文央道:“自是分而击之。我虽孤身涉险,县令却不必为我担忧。我计必成,届时北地暗流汹涌,苍安县这块封地才是我最大的依仗。”
文央闻言,也不再多问杜宣缘是何计策。
他只问:“我又该做些什么?”
几十载县令生涯,在苍安县这块疮痍之地忙忙碌碌,可终究是没有回天之力,眼睁睁看着辖下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对于朝廷的那一颗赤忱之心,也在一次次没有回音的上书中彻底冷却。
文央暗道:不论繁繁想做什么,哪怕造反,只要她愿意将这片土地带离困窘之境,自己也愿意追随左右。
这世上最难捱的事情,莫过于被缔造者抛弃,在漠视下,于阴沟中默然腐烂生蛆。
杜宣缘道:“将苍安县适龄男子编队,每月分批集中训练。我需要一支训练有素的私兵。举一县之力,做到全民皆兵。”
文央心下有种意料之中的沉重。
他点点头,又问:“可县中少有行伍出身。此事没有其中的行家指导,恐怕会乱成一片。”
杜宣缘一笑:“我这不是给县令送来一位组织有序的行家了吗?”
“孔力?”文央想到那个一路上相处融洽的年轻人,他对其也颇为赏识,“只是就他一人,恐怕还是不够。”
要想做到全民皆兵,绝不是几个人就能规划安排好的。
当初,自苏勤死后,在杜宣缘和穆骏游的合作下吞了苏勤的余部。
可皇帝把杜宣缘封去安南军,也将这支残军一并送入江南,因苍安县匪患已除,没有驻扎一军的必要。
所以时至今日,苍安县境内不过百人的衙役,维持着一县的治安。
苍安县无将可领练兵之责。
要从别处借人过来协助操练,文央又恐走漏了风声,头一遭密谋造反,到底还是小心谨慎得紧。
杜宣缘却道:“我会去信给穆旗奔,令他尽快归还苏勤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