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曾亮心里很不好受,他并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可是带着情绪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这个样,明明是心痛,说出来的话却带上了一丝火气:“她对你那样,你把所有的钱都给她,我对你什么样,你就只给我交点房租,心够偏的。”
话音落下,他就看到邹黎流下眼泪,他不忍心,可是又按不住心里的火,理智上也知道不该在邹黎状态差的时候说这些责怪的丧气话,不过邹黎抑郁,他何尝又不是。
每一天晚上邹黎做噩梦醒来翻个身都会惊醒他,他睡得又能有多好,只不过是咬牙坚持罢了。
“行了,我不缺你这几个房租,随口一说你也当真。”王曾亮拿毛巾给他擦脸,邹黎现在跟小孩没区别,刚学会了哭,就会动不动掉两滴。一贯情绪都没有几分的男人落眼泪,每一次都能给人带来很大的心理冲击。
要是外面的人知道邹黎现在是这个鬼样子,估计吓都要吓死。怪不得邹黎不见人。
邹黎默默流着眼泪跟他说,语气还是很平静:“等我好了我会搬出去住的,给我一点时间。”
王曾亮叹着气抱住他:“都说了是随口一说,别往心里去。”
可是谁知道呢?什么叫随口一说?但凡是真的随口说过的人都知道,随口随出来的往往才是真心话。
因为是真心话,所以才需要“随口一说”打掩护,听的人和说的人的心里都明白,如果那不是随口一说,就太伤人了,也太无法面对。不愿面对。
邹黎从跟王曾亮出院的那一天开始就知道,逃避是逃避不掉的,总要面对,总有一天那些他不愿意知道的真相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些过去故意不扔到一边的作业都要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逼着他看,逼着他想,逼着他做,逼着他去承认。
吃完饭王曾亮带他出去散步,现在天凉了,晚上小区外公园的空气很是清新,风吹起来非常醒神。邹黎吃的药有安神作用,本来就容易瞌睡,要是不走走,他能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睡觉,白天在家睡了一天,带出来醒醒脑子活动活动身体也好。
先前办出院时医生把邹黎的病说得是非常严重,说这段时间必须寸步不离地把邹黎看好,不然很容易出意外。
他问出什么意外,医生直言不讳说就是自杀。
王曾亮是不相信邹黎会自杀的,他从没见过比邹黎还要坚强独立的人,在他的印象里,会闹自杀的都是那种情绪泛滥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想到这里,王曾亮心里一紧。
在公园小径中穿行散步的时候邹黎一直在打哈欠,平均一分钟两个,一路上王曾亮跟他说,他就说一两句,王曾亮不说他也就不说。比以前跟他说话被当空气要好,但不自然,感觉得到是在故意配合。
王曾亮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可是也拿他没有办法,说多了不小心就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为了不刺激他也只好闭嘴。
“哈……”又一个超级长的大哈欠之后,邹黎停下来站了两秒,才继续跟上王曾亮的步伐。
“那边有篮球场,要不要去看看小孩儿打球?”
“好。”
两人去了篮球场,篮球场里全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又跑又跳,偶尔中一个便引发全场喧哗和尖叫。没有几个真的长的帅的,比起邹黎的二十几岁,那差了天远,可是那浑身仿佛使不完的活力和此起彼伏的大笑鬼叫夸张表情,却让王曾亮不由想起了李圆。
光是跟这样的人待在一起,即便什么都不做,心里都轻了一大截。
邹黎坐在场子边的凳子上捂着脸打哈欠,时不时朝一旁脸上露出微微笑容的男人看去一眼。短短几分钟王曾亮心里就有了一个支持的队,那个队的小伙子抢到球了,他会拍一下巴掌,投中了,他仿佛自己赢了一般挥一下手臂高喊一声“好”,没中,“啧”一声,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不管怎样,脸上的神采丰富变幻,跟面对他时愁眉苦脸郁郁不满总有一种压抑的怒火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同是应该的,合理的。
“好!!!”场上传来一声兴奋的高呵。
王曾亮“哎呀”一声,跟着兴奋,拍了拍邹黎:“好球!这三分,可以啊!看到没看到没,那三分离三分线都老远了,他抬手的时候我还以为逞能呢,结果真给投中了,这要是蒙的就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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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黎看不懂这些,也没看到那个球,但是想到王曾亮不喜欢他不说话,于是也跟着边哈欠边附和:“嗯,你支持的队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