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一百三十五章 观察（第1页）

从顾崇简房里出来回到自己房里，已是晌午。紫竹园那边有人来传饭，细儿给顾红秩换上轻便些的衣服，就见顾红秩沉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姑娘，可是不去大小姐那里吃饭了？”

现在虽是深秋，但却犯了秋老虎，到了中午日光仍烤得人身上发烫，清晨和夜里又越发冷了起来，不是好天气。细儿怕这大毒日头底下顾红秩来回跑，身体经不住，正想劝她干脆就在清烟苑用午膳，却听她说，“去，为何不去。我还有事要和长姐说。”

紫竹园里，顾红娣在耳房里摆了午膳，她坐在上首的位置，身后站着一众丫鬟婆子，玄瑾就坐在她右手旁加高的板凳上，乖乖地等着顾红秩落座，又等着母亲和小姨先动筷子，他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离他最近的菜。

顾红秩见到他的举动，不禁微笑了一下。即使是在世家子弟中，像玄瑾这么年幼的孩子，也很难做到如此懂事知礼，她长姐确实把他教的很好。

礼法上虽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即使是这些大家子，平常娘们几个吃饭也都不会太恪守这个规矩。人都是爱热闹的，一顿饭下来一句话不说，那也太沉闷了。

顾红娣和往常一样拣着小妹房里的事问了几件，顾红秩都回了话，想到玄瑾的奶妈子还没有定下人选，她便看着长姐道，“瑾儿房里的教养嬷嬷，长姐可有心仪的人选了？”

闻言，站在顾红娣身后的大小丫鬟还好，横竖奶妈子的事和她们不算切身相关，但那些婆子们可都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顾红秩的眸光暗暗在她们脸上扫过。这件事她本该在私下问长姐，她当着这么一大帮人面提起，就是要看看她们的反应。看看谁的反应最急切，谁又是想争为了那些油水和便利，才争这个位置。

“还没什么可心的人选。”顾红娣叹了口气，望着吃相斯文的玄瑾，柔和的目光中藏着一抹担忧，“吴奶奶是我用了好几年的人，她这一去，我这房里再没贴心得力的人了。”

知道吴氏之死内情的人，都知道大小姐说这话只是给旁人听的。顾红秩果然看到，有几个婆子立刻露出蠢蠢欲动的神情。她在心里冷笑一声，她长姐房里人虽多，也不缺忠心之人，但奸懒馋滑只图好处却不肯出力的，却也有好几个。

这些婆子以前都是从内院出来的，她们仗着伺候过安国公夫人和她祖母这样的主子，自觉在府里熬出资历该出头了，于是就开始得意忘形起来，仿佛她们自己都是半个主子了。

像吴奶奶这样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人还有，而且都是那几个资历老的。眼下吴氏一死，对她们来说是个机会，她们肯定要争抢玄瑾房里教养嬷嬷这个位置，但顾红秩才不会让这等人如愿以偿。

有了吴氏的前车之鉴，今后玄瑾房里的人，必须都是手脚干净一心为主的人，而且还要识大体有魄力，这样才能起到教养嬷嬷的职责。顾红秩之前想让陈嫂来当这个教养嬷嬷，但她转念一想，也觉得陈嫂推辞的对。

陈嫂人虽好，但却太良善可欺了一些，等定了大嬷嬷的人选之后，把她调进来当个副手还行，但要是直接让她担此大任，她却是不能胜任。

必须快点定下教养嬷嬷的人选，不然有些狂三诈四盯着这个位置的人还不知该如何作妖。只有内宅风平浪静了，安国公府才能一致对外。

最关键的是，如果内宅里还存在着吴氏这样用心险恶的刁奴，她必须尽快把这些人揪出来。虽然那一夜褚栖月送她回来时，曾对她说，安国公府里不会再有吴氏这样的人，让她可以放心她家人的安全，无论是郑宦余孽，还是西凉人的手暂时都还伸不过来，但她觉得还是要查。

她相信褚栖月在这件事上不会骗她，因为从他目前走的每一步来看，他是真不希望安国公府的人出事。

但她觉得，安国公府有一千多名下人，这里面肯定有滥竽充数的，或是别有用心的。这些人眼皮子浅，为了一点银子就出卖主子，做些浑水摸鱼见不得人的勾当，那都是有的。

以前她是个不知人心险恶的傻子，才把家里人害到那等地步。如今重活一世，她就是只有十分心力，也要使出十二分来为家人谋划，怎么会让这些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如今趁着这机会，她一边定玄瑾教养嬷嬷的人选，一边像淘沙子一样，把不靠谱的人都筛出去。

顾红秩沉眸想了这么多，等午膳用完了，她对长姐使了眼色，顾红娣就会意地让身边服侍的人都退出去，摆出要和妹妹说几句私房话的架势。

“长姐，内院所有下人的名册都在你这里收着，我想看看。”顾红秩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听到她的话，顾红娣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颦眉，“是燕王殿下又对你说了什么吗？”

“和燕王没关系，是我自己想看。”顾红秩笑了笑，安抚般握紧长姐的手，“上次吴奶奶的事后，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筛选一遍内院的人了。眼下伺候的人多，但不是每个都忠心可靠，不如把那些能用的得心应手的挑出来，把那些素日有各种毛病不服管教的也挑出来。前者重用，后者则要重罚，这才是赏罚有度，否则大家都混在一起乱七八糟，好的露不出头，坏的又把水搅得更浑，岂不误事？”

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并没有担心这样直言不讳，会不会让她长姐多心，觉得她嫌她管家不利。她知道，长姐温柔宽厚，从来都不是小心眼的人。

也因为她长姐心胸太宽厚，凡事都念情分，才让那些刁奴得以欺上瞒下。人善被人欺，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果然，顾红娣听了她的话没有丝毫不快，反倒是面露欣慰和愧疚，“是我平时竖立不起威严，没有管教好这些人，倒让你也跟着操心了。你既要看名册，我就让宝笙取了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