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楚月颜没有底气对他用这样的手段,只能先百依百顺着,等到了床上缠绵之后,趁着他心情最好时,再抽抽搭搭地说几句“贴心话”。
想到这些,连她自己都几欲作呕,但她还是忍着,她必须把朱行易伺候好了。
朱行易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不经意间闻到她身上的胭脂味,搂着她的细腰将她带进屋里去。
正如楚氏所想,他来找她,他们免不了是要在床榻上才能谈正事。事后,朱行易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她的头发,还没等她开口一述相思之情和对未来的惶恐和不安,忽而道,“月颜,这段时间里城里不太平,你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了。”
闻言,楚月颜心里一沉,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一个友人在京郊有一处房产,那是他家的避暑庄园,你就先住过去。”朱行易用安抚的口吻说,“他家底深厚,那处庄园不比寻常官宦人家的府邸差,你去了只会是享福的。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这里伺候的人你可以带过去几个,到了那边我再让人给你采买好用的丫鬟,不会让你受委屈。”
享福?
楚月颜在心里冷笑一声,先不论她能在朱行易这个友人家的庄园里住多久,就说她这一去,朱行易会不会转眼就忘了她,投奔其他女人的怀抱都不一定。
她和那些痴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傻女人不同,知道天底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朱行易现在喜欢她,但能喜欢她多久。她要是常在他身边,还能多拴住他一会儿,可若是她就这么走了,可能他还会去看她一次两次,但她也不用想别的了。
至于朱行易说要娶她进家门的誓言,也都会成了彻头彻尾的空话。
“朱郎,您要是让妾身走,还不如杀了我。”
楚月颜凄然落泪,楚楚可怜地望着朱行易,眼里写满了哀伤的眷恋和不舍,她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声声泣血。
“妾身少年时沦落风尘,虽然是卖身不卖艺,但也坏了名声,从此再也不是良家女,所幸遇到公子,以身相托。在结识你之后,妾身就想好了,妾身活这一世,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活着就为了和你相伴,死了不能和你葬在同一个墓穴之中,就由人拿草席裹了葬在你的墓穴旁,方能瞑目。如今你要让我走,我们几时才能再相见?若是今后再也不能常伴在朱郎身边,不如趁早让妾身一头撞死吧。”
说着,她就穿着绣了鸳鸯的石榴红里衣要下床,被朱行易一把抱住搂入怀中。
“我的傻月颜,我怎么忍心不见你?你放心,让你去城郊,只是暂住,只是权宜之计。我若是真嫌你,要把你打发了,那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楚月颜就捂住了他的嘴,眼中波光盈盈,“朱郎,你何必为妾身一个卑贱妓子发毒誓。妾身知道莳花馆被查封之后,京中的达官贵人都视我们这些莳花馆出来的女子为禁忌,没人愿意买下我们。你的家人肯定也不许你再同我往来,你是因为妾身才被罢官。眼下妾身也不想再拖累你了,你放开我吧。”
朱行易皱紧眉头,领会到女人以死相逼是怎样的麻烦。来的路上,他本以为她是会顺从答应去城郊,却没想到她的反应竟这样激烈,就是口口声声说要被他抛下了。
“月颜,你要理解我,我也不想让你去京郊,也想和你长相厮守。但现在我也是迫不得已。”朱行易只能把怀里窈窕的女人搂紧了,嗅着她发间的淡淡香气,缓了缓说,“你有多舍不得我,我就有多舍不得你,但眼下我们必须先分开。现在的分开,是为了以后的白首偕老。月颜,你是懂大局的女子,不是胭脂俗粉,你应该明白这些。”
楚月颜颦起一双秀眉又要说话,就听朱行易在她耳边说着情意滚烫的话,“我不是始乱终弃的人。既要了你的身子,就会对你负责。那日我在莳花馆说的话,我都还记得。你等着,早晚有一日,我要让你堂堂正正地进魏国公府的门。”
朱行易又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些是我将来会给你的。月颜,你现在别和我闹,就当为了以后,先忍耐一时半会儿,待我解决了那些麻烦事,我会让你成为这京城里最幸福的新娘。”
听了这话,纵使楚月颜心里再冷,也被他的山盟海誓捂热了些许。只是,她有些悲凉地想,他现在说将来要对她明媒正娶,可真到了将来,他是否还能坚持如初?
她在风月之地待了那么久,经常听到别人的山盟海誓,可那些曾经相约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鸳鸯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花前月下、柔情蜜意的佳话如此容易让人沉沦,但自古红颜多薄命,要是把希望都寄托在像朱行易这样的公府少爷身上,那就是犯傻了。
此刻她心里一半是水,一半是火。
“月颜,只有你愿意待我好,只有你是真心的。”朱行易闭上眼睛,忽然像条丧家之犬一样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好像她就是他的领地一般,喃喃道,“那些大家闺秀都靠不住,她们要的是如意郎君,而不是我。只要你才要我。”
楚月颜也忽然明白,原来他刚才在房门外看着她时出神愣住,是想起了本该嫁给他,被他视为嘴边肉的顾三小姐。原来现在他想起的人也是顾三小姐。
大概男人都是这样薄情,他搂着她,却想着另一个女子,又说只有她对他好。
之前他还对顾红秩嗤之以鼻,现在失去了那个女子,他该不会是感到遗憾了吧?
想及此,楚月颜心里的那一半火也渐渐冷了下来。
但她的心越冷,脸上的神情就越温柔。她将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伺候得好好的,誓要让他流连忘返,才肯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