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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逢心情复杂地前往东苑请了孟大夫过来,孟大夫也颇为忐忑,本该慈祥的老者莫名变得局促起来。
他颤着两指搭上柳柒的手腕子,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孟大夫的异样令柳柒下意识蹙紧了眉稍:“孟大夫,如何?”
“老朽摸出来的脉象与昨日一模一样,仍是……仍是喜脉。”孟大夫抬眸打量他,而后壮着胆子开口,“还请公子如实告诉老朽,您当真不曾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吗?”
柳柒拉下袖口,随手够来一只羊脂玉盏把玩着。
他的面色异常平静,窥不见半分波澜,然而握住玉盏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孟大夫心里已然有了答案。虽然男子可孕之事尚不得解,但至少柳柒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凭空而来的。
孟大夫默默揩掉额间的冷汗:“公子,此事——”
话音未落,竟见柳柒无声捏碎了那只羊脂玉盏,瓷器碎片扎进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公子?!”柳逢当即扣住他的手腕,回头看向孟大夫,“别愣着了,赶紧给公子处理伤口!”
柳柒抽回手,嗓音略有些喑哑:“你们先退下。”
“可是公子——”
“退下。”
柳逢心下担忧,却不得不依言离去。
房门开了又合,寝室内落针可闻,柳柒静坐桌前,双目散滞,无光无神。
他想,许是孟大夫年岁已高,医术大不如前,出现误诊实属正常。
然而孟大夫是他当年跋山涉水亲自拜请入京的,若连孟大夫的医术都不可信,他还能信谁?
上天造物,蛊惑弄人。
身为男子却莫名受孕,且这孩子的另一位父亲还是与他不睦多年的政敌,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柳柒苦笑一声,木讷地拔出扎在肉里的碎瓷,鲜血潺潺涌出,他却察觉不到分毫的痛意。
良久,他将候在门外的孟大夫唤入屋内,说道:“孟大夫,替我开一剂落胎药吧。”
孟大夫点头应道:“好。”
“等等——”在孟大夫转身之际,柳柒又道,“明日要批阅考卷,我若现在吃了落胎药,是否会影响此事?”
孟大夫道:“小产非同小可,落胎之后需静养数日。”
柳柒微微蹙眉,沉吟片刻后道:“有劳孟大夫替我备好落胎药,待阅卷事毕再服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