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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他又问:“陛下不是早在会试放榜之前就已将考生们尽数释放了吗,又是如何得知那诗是纪少游所作?而且纪少游今天本应该在集英殿廷试,怎会被关在大理寺?”
凭他的锦绣文章,定能在殿试脱颖而出。
沈离道:“皇城司的手段,柳相应当有所耳闻。”
柳柒心头一凛,当即说道:“烦请沈少卿带本官前往大理寺走一遭。”
不多时,两辆马车在大理寺府衙前停下,柳柒一身素白常服步入衙署,随同沈离前往监牢。
牢狱里暗无天日,潮气与腐臭味扑鼻而来,每间牢室仅有鸡蛋大小两个气孔,傍晚时已难见天光,仅凭几盏昏黄的油灯供明。
“冤枉啊,小人冤枉啊……”
“狗官!你们就算杀了我也休想逼我认罪!”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大人放我出去吧……”
谩骂与哀求不绝于耳,空气中依稀还有淡淡的、发腐的血腥气,几欲令人作呕。
柳柒胃部止不住地翻腾,他强忍不适往前走去,直至屏息后那股作呕的感觉才逐渐被压了下来。
他已有七年不曾踏入监牢,这里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狱卒带着柳柒和沈离一路行往监牢最里层,打开一扇栅门后又行了数十步方才停下:“柳相、沈少卿,犯人纪少游在此。”
牢室内昏暗无光,墙壁上的油灯不够亮,无法照清角落里的那道身影。
柳柒从狱卒手里接过灯盏往前探去,凝眸半晌才看清那人的模样——
一身灰色囚衣破败不堪,上面洇满了血迹;青年的四肢均被镣铐束缚,蓬头垢面、脏污不堪,嘴角皲裂残破,模样煞是狼狈。
柳柒冷声质问:“你们对他用刑了?”
沈离道:“皇城司把他送过来时便是这副模样,下官找大夫给他瞧过,虽然伤痕累累,却不致命。”
皇城司的手段便是如此,所用之刑罚极其狠毒,可每一处伤都巧妙地避开了要处,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柒拧眉:“他们竟敢对考生动这样的酷刑!”
沈离垂眸不语。
天子爪牙,铁血手段,纵然失手杀了犯人,陛下也极少处罚他们。
少顷,柳柒又问:“纪少游可有说什么?”
沈离道:“入大理寺已有两日了,除了那首诗,什么也没说。”
沉吟半晌,柳柒道:“待殿试结束后本官便去面见陛下,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