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昌“嘿嘿”地笑,凑近了作揖道:“小人的嘴比死鸭子还硬,您放心吧。哎对了,小的忘说了,程少爷坐马车家去了。”
这在曹宗渭的意料之中,那样尴尬难堪的场面,他不回家去“休养”好了再来,等着别人讥讽嘲笑?
想到这处,曹宗渭有些不悦,到底是他一直费心照顾的孩子,怎么就长歪了,好歹不分不说,竟然生出这般歹毒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如今扶持程怀仁到底是对是错。
可程家就这么一根苗子了,曹宗渭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兄弟家绝后,程志达的恩情他都还没报完,程家完了,他会遗憾愧疚。
皱了皱眉,曹宗渭吩咐道:“套马,我去一趟程家。”
“您喝杯茶,小的这就去。”小昌麻溜地走了,临走前吩咐外面的丫鬟送杯茶进来。
曹宗渭喝完茶,一时半刻也没耽误,拿上茶具就走了。
程怀仁比曹宗渭先到忠信伯府,回了院子他气得摔东西,背上的伤口又撕裂了一些,沈玉怜闻讯赶来安抚他,给他除服换药。
程怀仁深吸一口气,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想着族学里的事。他在想,孟大夫到底是不是真的“顺路”来给他看伤送药,若不是,那又是受谁人指使?
程怀仁能想到两个人,曹宗渭和贺云昭,但是他不明白前者为什么要对付他,难道还在记恨沈姨娘跟踪的事?或者说……曹宗渭已经开始看不起他了?
还有一种猜想,被程怀仁否定了。曹宗渭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缜密,手段很辣,他不可能短时间内对一个女人动心,况且他先夫人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也没看他对谁动心过。
程怀仁乐观地想,应该是贺云昭买通了孟公,只有她有动机,有手段。如果是她下的手,这次的耻辱日后翻倍地补偿回来就是,他还有武定侯做靠山,则万事不需惧怕。
程怀仁放平缓了心情,午膳都没用就睡了。
曹宗渭这时候来了,听说程怀仁已经睡了,就去后院看程志达,看完兄弟,就把东西给了贺云昭。
贺云昭看着手中雅致的浮雕兰花檀木盒子,犹疑着打开看了看,当即决定道:“这我不要。”
这套茶具无论材质还是做工无不优良,一看就并非凡品,忠信伯里能与之匹敌的茶具也没有两套。镇国寺之事,不值当武定侯赔这么贵重的东西。
曹宗渭问:“不喜欢?”
贺云昭摇首道:“不是。只是这套茶具于我而言会是个负担,用着怕摔了,不用又使明珠蒙尘,不如不要。若侯爷真想道歉,我有一个请求。”
曹宗渭没有想到贺云昭会不收这套茶具,更没想到她会提另外的要求,沉默一瞬,觉着她不会出言过分,调整了下坐姿,道:“请说。”
“那日我与贺家夫人一见如故,她将我错认作她女儿,也是缘分一场,这些日我总是想着着她们母女,实在想去看看,烦请侯爷替我引荐一下。”
这不是什么大事,曹宗渭低头想着,这几年忠信伯府相当于隐世了,贺云昭身为当家主母,也该渐渐和这些大臣夫人们走动开来。贺家夫人虽然不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但是性格温顺贤淑,是个适合往来的对象。
“这事容我先去贺家问问,毕竟贺小娘子病了,贺夫人未必有功夫待客,轻慢了夫人反而不好。”
贺云昭面露微喜,道:“那便谢过侯爷了。”
甄氏不喜刻意交友,但很好说话,只要曹宗渭开口了,她必然会答应。
说定后,贺云昭把盒子双手递给曹宗渭道:“侯爷拿回去吧,丫鬟们都在门口站着,这东西送给我也不太妥当。”
曹宗渭一笑,道:“既然夫人这般客气,那就转送给程大哥了,劳夫人替大哥收着先。”
贺云昭无法推拒,待曹宗渭人走了,便命文兰把东西送到程志达房里,给万嬷嬷收着。
万嬷嬷是个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茶具是皇商铺子里出来的,不过和御用的还是有差别,忠信伯府这种世家用这套茶具没有问题。
万嬷嬷听丫鬟说原是武定侯送给夫人的,夫人不受,才送到了东梢间里来。她虽未明白为什么曹宗渭要送东西给贺云昭,但本能地就信任他,又思及以往武定侯府里流水一样送进来的东西包括了千金难寻的珍贵药材,也就没把这当一回事,又让丫鬟把茶具送到了贺云昭屋里,说梢间里不需要。
兜兜转转,茶具还是归了贺云昭,只不过她不愿落人口实,还是把东西归入了库里,记在了人情账上。
两日后,贺家送来了帖子,先是诚意致歉因家务繁忙未回程家的帖子,然后邀贺云昭于三日后去府里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