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骑兵奔驰而来,骑兵们看见妙影的旗帜,都举起盾牌无声地致以敬意。
不过此刻妙影并非像之前那样驾驭着战马,而是坐在一辆临时为她准备的车驾中,这辆车驾上没有任何装饰,妙影不喜欢那些铺张浪费的事物,光秃秃的马车上只是固定着一把形制还算说得过去的座椅,妙影就端坐在那座椅之上向奔波而来的骑兵们微微点了点头。
这支骑兵大概有六十多人,而且每一员铁骑都带着几匹马,每匹马的马背上都拖着小山一般高的行李和物资,所以看起来人数众多,在接到了妙影的命令之后他们就快马加鞭的赶往东行村参与善后工作,他们恭敬地向低下头来,不过不少人用困惑、羡慕以及敬佩的眼神偷偷瞥着那站在妙影车驾旁的侍卫。
毫无疑问,那位侍卫就是宋忠。
出于对东行村的愧疚、对自己救命之恩的感谢以及烙印的种种影响,妙影将宋忠破格升为侍卫并且带在身边,曾经宋忠觉得恐怕是难度最大的目标几乎一上来就轻松解决了,那时的宋忠心情激荡,万事开头难,这么难的挑战都在色孽的算计之下轻松趟过,未来还有什么难得呢?
当然,那时他并不是特别在意外人的目光,也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在看到他这位新侍卫时,所有人都会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们的羡慕和嫉妒自己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敬佩呢?
现在宋忠算是搞明白了:因为龙廷侍卫真不是普通人能干得了的。
首先就是这身装备,身为妙影的近侍,宋忠的身上此刻裹着层叠扎甲,头上戴着笨重的龙盔,一只手上提着厚重的圆盾,而另一只手则撑着一杆长戟。这套装备虽然和天庭龙卫类似但整体配色都是类似妙影的黑白色,以和龙帝的亲卫做出区别。宋忠的确是很喜欢各式各样的盔甲和武器,但前提是这些盔甲和武器不是一股脑的塞在他的身上,宋忠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扔进了一个闷热的蒸笼中,要不是震旦北疆正处于初秋时分天气凉爽干燥,自己恐怕早就中暑了。
而比裹在这层密不透风的铁皮蒸笼中里更恐怖更痛苦的是,宋忠还要纹丝不动的站在妙影身边,白天他要侍立在妙影的车驾旁,而晚上则要挎刀守在妙影的营帐前。如果说天庭龙卫是龙帝的门面的话,那么龙廷侍卫就是各个龙子们的门面,所以必须时刻要保持一副英明神武的样子,对侍卫的要求堪称严苛和不近人情,后来宋忠才听说大部分龙子近侍实际上都是由龙裔担当,大部分情况下只有真龙血脉的传人才有能力完美切合近侍的种种苛刻要求。
“这是第几批了?”妙影低声询问道。
“回禀殿下,这是今天第六批了。”宋忠小声回答道,这是妙影赐予他的小小特权,除此之外妙影对近侍宋忠的要求就没有丝毫放水了,要不是有这个小小优待,宋忠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烙印根本没起到作用。
“东行村现在肯定安全了。”妙影如释重负地说道,东行村惨案已经过去了几天,但日理万机的龙子不可能在那个小村留守太长时间,所以妙影将傅远山留在那里清理残余的逃兵和可能的腐化痕迹,自己则带着部分亲兵一路急行军奔赴卫北列省的首都南皋。不过她的号令传得更快,这几天来他们遇到了一批批从南皋甚至长垣赶来的援军,他们会在傅远山将军的指挥下收拾残局。
在那些骑兵离去之后,妙影的车驾再度启程,他们穿过茂盛森林之间的林中小道然后一下闯进了卫北列省的辽阔平原之中,两旁是随风涌动的金色麦浪,数不清的震旦老农正在其中耕作。
毫不意外的,那座被称为南皋的城市就坐落在这片巨大的农场之中。作为卫北列省的粮仓之一这里的物产颇为丰饶,虽然气候算不上温和,土地也说不上肥沃,但震旦北疆的粮食产量仍然很惊人。哪怕在震旦诸省中相对贫瘠的卫北列省也绝不会像其他派系那样经常发生饥荒,而原因正是那些矗立在无边农田中的高耸雕像,那些雕像辐射着强大的魔法力量,为下方的粮食哺育着营养并且驱逐着鸟病虫害。
在希尔微克给他灌输的种种震旦常识中,除了礼仪之外最多的就是农业。而这种用魔法种地的行为甚至让希尔微克都大为震惊,恶魔们不明白震旦人为什么会用如此宝贵的魔法能量去种地,更不明白宋忠这么个穿越者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这种行为。
不过作为妙影的近侍,宋忠虽然对这副场景心驰神往,却仍然要忍着满身酸痛继续站在妙影身边,不过站在龙子身边站岗可不仅仅是宋忠唯一的职责。
路况很快从此前的石子路变成了平整的砖路,车驾上变得十分平稳,速度也更快了一些,远方的天际也浮现出了巨大的山脉的影子,在穿过了这片近乎无边无际的农田之后,宋忠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大山并非是山脉,而是一座城市。
这座城市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白色城墙和绿瓦屋檐盘踞在起伏的山峦之上,城市的左侧是被切割出无数整齐平面的高耸山脉,而在层层高墙的最深处则矗立着一面最为宏伟的白色巨墙,宋忠一开始以为的山脉实际上就是那面高墙投射而出的巨大幻影。
眼前的就是卫北列省的首都,整个北方最大的城市南皋城,而那面比整座城市都要高大显眼的高墙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垣高墙,尽管没有任何表示,但妙影的心情显然放松了一些,不过那份放松也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间而已。
“就快到了。”妙影低声说道,会意的宋忠随即将放在身旁桌子上的奏折捧起恭敬地递给了妙影,妙影就在平稳的车驾中批阅着一份份由信使们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直到来到南皋大门前时也没有分神。
尽管一路上冷冷清清但南皋城明显早就知道了妙影的行踪,他们早就为自己的统治者做足了准备,南皋的大门一路畅通,门楼上下的将士们严阵以待的站在岗位上,不过没有人大喊大叫,妙影也没有特别理睬他们,亲兵们护送着车驾一起开入了南皋城的高耸城门。
宋忠在脑袋不动的前提下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在大门和高墙之后的是另一座大门和高墙,每一面城墙上下都站满了守军,各式城防火炮和炮塔更是数不胜数,同样的墙垒足足有九层,每一层城墙都足以阻挡千军万马。而在两面墙壁之间的狭长城区中则填满了密密麻麻的民居,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叮当作响的铁匠工坊与显眼的炼铁高炉。
与其说是一座城市,南皋倒更像是一座巨大的要塞和庞大的兵工厂。
某种意义上讲这座城市也和她的主人妙影十分相似,冷酷而高傲,在自己的主人归来时这座巨城仍然保持着井然有序的常态,明面上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妙影的归来,但实际上这座城市却外冷内热,通往南皋最最高处的中央主干道却一路畅通,南皋用自己收敛但热诚的方式展示着对妙影的忠诚。
宋忠伴随着妙影开上了平缓的主干道坡道上,两旁是严阵以待的南皋卫兵,他们无声地向妙影致敬,生怕打扰到正在批改公文的龙子。妙影在卫队的护送下穿过一层层墙壁最终来到了南皋的最顶点,这里的空气冰冷而新鲜,震旦人在高山的最高点修筑了一座高大华丽的宫殿,侍卫和内侍们再次已经等候多时,不过他们也同样没有打扰自己的龙子,而是井然有序的将车驾带到了妙影本人居住的深宫中,侍卫和宫中的侍女们便四散开来各忙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