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莹洁去了西安,来到了张严佛的办公室向其报到。张严佛知道白莹洁是个难得的人才,为了发挥其能力,调动白莹洁的积极性,张严佛把办公桌上吴梅的全部资料、档案都推到了白莹洁面前:“局本部任命你做军统、西北区、情报处的译电科长,我就倚老卖老在局本部的任命之外,再给你加一个头衔,让你做我的情报副官,这样你就可以指挥整个情报处了,这个任命我会向局本部写一个书面报告,你就放手调查、工作吧!。”张严佛是个只希望看到结果的人,所以中间的官场套路,他从不讲究。
“谢谢前辈的栽培,我理当尽心尽力。”白莹洁立正敬礼,然后抱起厚厚的一沓子资料去了自已的办公室。
白莹洁的译电科总计只有三个人,一位是个梳着大辫子的刚进入军统两年的女学生叫葛叶迎、另一位是译电科的老人马碧荷,今年都三十三岁了。
三人在一间办公室办公,白莹洁坐下后就拿起吴梅的档案仔细地看了起来。
吴梅,1913年出生于山东济南一个中医世家。她的父母思想开放,当其他人家的女孩子还关在家里不让抛头露面出门的时候,吴梅已经在父母的支持下,坐到了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了。
父母为了让女儿继承自已的事业,让吴梅东渡日本,到了一所医学院读书,吴梅学的是医护专业。
那时的吴梅刚毅果敢,而且貌美如花,风姿绰约,日本特务机关一眼就相中了她,就在吴梅发奋学习的时候,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简称“满铁”的人却找到了她,准确地说是满铁调查部的人找到了她。满铁调查部是一个较早进入中国的,日本特务机关。吴梅所在的学校,也随之动员吴梅加入满铁,吴梅要是不答应,就无法继续完成学业了。
当时满铁调查部的特务,向吴梅描绘了一幅开发满洲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美好前景和不远将来的宏伟蓝图,吴梅正想干一番事业,这下正合她意。加入日特机关后,吴梅就这样被渐渐洗脑了。
她的入会誓词是:“余誓死效忠天皇,服从天皇召唤,建设王道乐途……,为了中日共荣的伟大事业,不惜牺牲生命。”吴梅和无数沦为日特的男女青年一样,觉得为天皇献身是一种荣幸,虽死犹荣。洗脑之后,就是技能培训。
满铁调查部的特务对吴梅等人的要求非常严格,她们除了像男性一样接受射击、爆破、投毒、跟踪、反跟踪训练外,还学会了化妆、打扮、色诱,社交等许多特种技能。吴梅争强好胜,决心要建立不朽功业,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特工,因此她训练非常刻苦。
日本全面侵略中国后,吴梅就被派到了西安,她成功地带领她的特务小组,获取了不少情报,深受满铁调查部的赏识,受到过多次嘉奖,是不折不扣的满铁调查部的王牌特工。
白莹洁问马碧荷:“老马,这档案中记载的都是一些吴梅个人的经历,有没有他们小组情况的资料,我想看一下。”
马碧荷摇着头说:“当年审讯吴梅时,她虽然承认自已为日本轰炸机提供导航的罪行,而且这方面交代得很具体,白天目标指示信号就是红衣、红伞、红风筝,晚上就是两颗红色的信号弹。但是问及其组织结构,上下游联系人,传送情报的渠道,她始终咬紧牙关,拒绝交代、透露这方面的任何信息。”
“因为打的很惨,所以当时我还出面劝吴梅,你年纪轻轻何苦要受这份罪,说了就是死,也痛痛快快的不受苦了。她表现得非常倔强,还说我没人性,我就不管了。”马碧荷想不明白地摇着头:“明明是给日本人做了婊子,还要立什么贞节牌坊。”
白莹洁也被马碧荷最后的话逗乐了:“在吴梅家都搜到了些什么?”
葛叶迎接住了话:“白副官我带你去看一下吧,那些东西都保存在档案室呢!”
“档案室有吴梅的发报录音吗?我也想听一下。”白莹洁和葛叶迎并排走在一起,说话、语调很是家常。
提起录音,葛叶迎表情、神态都显得非常疑惑:“有录音,而且几乎每次发报,我们都录了音。我听过许多遍,让我最不解的就是,这个录音了。”
“前些日子出现的吴梅2号,发报的录音我也反复听了无数遍,两人的发报指法、轻重习惯,绝对和原来的那个吴梅是一个人。”葛叶迎回过头来,想看一下白莹洁的表情。
白莹洁边走边思考,白莹洁在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葛叶迎并未看到,她以为会看到的诧异的表情。
葛叶迎接着把心中的疑惑全都讲了出来,人就是这样话题说了一半,就会不吐不快:“说真的吴梅被押赴西山刑场那一天,我是全程陪同的,处里说让我再劝劝看看能不能,得到一点意外收获。面对执行死刑的宣判,吴梅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她要求换上那件红旗袍,处里当官的拒绝了,那是罪证。她就换了一件花旗袍,然后被五花大绑着押上了卡车,那天西安城万人空巷来看她的人很多,骂她的人更多,有人甚至因为恨她而哭得死去活来。”葛叶迎回过头来时,白莹洁发现葛叶迎说到这里也哭了。是啊,死于日军飞机下的无辜军民有多少呀?妻离子散的无辜百姓有多少呀?
“卡车开得很慢,在打倒狗汉奸吴梅的声浪中,吴梅面无表情。一副要杀要剐无所谓的样子,我一直在她耳边劝她交代:‘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吴梅根本不看我。”葛叶迎沉浸在回忆里。
“押到刑场准备执行时,吴梅突然拼命地挣扎了起来。我连忙跑了过去,吴梅你有什么话说?我以为她怕死,这会后悔了,谁知她却冷冷地对我说,告诉当兵的不要打我的脸,说完恢复平静,自已跪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