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同样不提赵花花的事情,两个人就这样各自怀着心眼,小心翼翼地说话。
这一天,牛车上很窘迫,本来放着一头猪,再坐上三个人就很拥挤了,二喜又弄上了一只羊,更显得局促起来。
那只羊被田屠夫摆在了那堆猪肉的上面,血淋淋的头正对着田二虎的方向,弄得二虎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他并不怕死去的山羊,他跟着父亲杀猪几年,谈不上怕字。可是,他怕旁边那个貌似不惊人,却能杀死三头狼的女人。
每次见她时,她总是一脸淡然,就连现在坐在牛车上,也是如此,嘴里哼着奇怪的调子,看着一旁的风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二虎努力想回忆起赵二喜之前的模样,那时候她似乎总是阴沉着脸,时不时在村里转悠,看起来一身慵懒痴肥,从来没见她干过什么活。
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贺家怎么会娶了这么个媳妇进门,青扬可是村里最有才华之人,这一辈子也算是毁了。
这时候的她与曾经的她真的是判若两人,某些地方似乎变了许多……
二虎估摸着是沉塘了之后,这个女人被刺激了之后,把以前没有的潜能发挥了出来,要不然,怎么能对付那些狼呢?
二虎咳了一声,悄悄挪远了一点,想离那只羊头远一点,更离赵二喜远一点。
牛车一路摇摇晃晃地驶往集市,路上偶然可以遇到挑着担子赶集的农户。这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是如此,他们偶尔会去集市上卖些粮食啊、山货啊、山上捕回的野味啊,再或者是手工编织、刺绣的一些小玩意。
卖得了银子,再去采购生活所需,这集市就在这些交易中热火朝天地运转下来了。
二喜上次卖了三头狼,所以这次到了集市后,掏出十文铜板强行付了车钱后,就驾轻就熟地拖着那只血淋淋的山羊进了皮货店。
今天不是收货的日子,所以皮货店的廖掌柜,正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喝茶,他一脸的悠闲自得,手里的红泥小茶壶散发着袅袅的热气。
二喜迎着清晨的阳光掀开帘子进来,廖掌柜蹭的坐了起来,看见她转过身用力地拖着一堆树枝……
“姑娘,你这又是一头狼?”廖掌柜问道。
赵二喜笑了起来:“掌柜开什么玩笑呢,山上哪来的那么多狼。”说话间,她已经将那只羊拖了进来。
廖掌柜站起来,放下了小茶壶,走过来翻看起了这只羊:“姑娘,这只羊刚刚成年,肉质是很鲜美的,伤口在脖颈处,所以毛皮十分完整。这样吧,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这只羊我给你三两银子。”
“三两……”二喜有点心理落差,因为上次三头狼可是十五两呢,可她转念一想,羊能跟狼比吗,这个掌柜应该不会坑自己才对。
于是她爽快地点了点头:“成。”
廖掌柜很快把银子数给了她,二喜接住之时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家里还有些许兔皮,我自个儿刮去了油脂、用草木灰涂抹了晾在了阴凉处,可我今天早上瞧着,好像有长虫的现象哩!”
廖掌柜摇头:“你这样处理是不行的,我们处理的话都是用钝刀去除残肉油脂,然后在温度适宜的情况下浸水回软,然后还要硝制、整理、防虫,很多步骤才能保持柔软。”
“这么复杂……那我改天把它们全都带下去,掌柜你给瞧瞧?”二喜问道。
廖掌柜应了下来:“行,若是要代为处理,我们就收加工费,如果姑娘你要卖掉,我们再来算算价钱。”
二喜高兴地点点头,离开了皮货店。她忽然觉得这打猎倒也是种生财之道,收入可是比种地强多了。
那天和秋菊堂姐聊了阵,发现种地这事真是不够糊口的,特别是自个儿没地的,辛苦劳作一年,除去了税收与租金,只够半年的吃喝,其余的还得另外找一些添补,实在过得够苦。
只不过,她也不能老靠着赵花花呀,堂堂的一个现代人,咋能混吃等死?
二喜一边想着,一边逛起了集市,她去粮油铺里补充了一些粮食,其它的营地上还有,就不乱花钱了。
走到医馆的时候,站在门口停留了几秒,昨天那王大夫开的药酒还不错,昨晚和今早涂抹了一次后,感觉好了许多……她瞄了一眼药铺里正在配药的贺青扬,不知为何,每次都感觉他一点也不像村里男人该有的模样。
村里的男人不都应该是自家那大哥赵来福或者田屠夫家的田二虎那样的么……皮肤黝黑、一身精干的打扮,外加一身的腱子肉,憨厚老实的模样。
而贺青扬,偏偏生得玉树临风,五官十分俊朗不说,皮肤还白,比自己都白了……二喜伸出胳脯瞧了瞧自己的手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对着药铺的方向摇了摇头,转身往桃源村的方向走去。
荒山到集市实在太远了,每天来都要折腾大半天,如果卖货的话就更晚,二喜感觉自己长期这样跑动着,一身的肥肉都消减了不少。
是真的瘦了吗?她低头掐了掐自己的腰肢,仍然是一把肥肉,可是瞧着衣服却是宽松了一些呢!
看来这一切的辛劳还是极有好处的,既能挣钱、又能减肥,真是妙不可言。
二喜有点小兴奋,时不时摸摸兜里的三两银子,更是开心,一路上步伐欢快,直奔桃源村。
这一次上山时,她同样顺路检查了一下之前安放的陷阱,这真如赵花花所说,山里的动物聪明着哩,它们反应敏捷,不是每一只都那么傻,会往陷阱里掉的。
到了半山腰的溪水边,二喜挖了点山芋,再捡了几只野鸭蛋,然后才一路哼着歌,回了营地。
回去的时候,刚刚午后,强烈的阳光晃在茅屋的顶上,把那张厚厚的油纸映衬得闪闪发亮。而赵花花,正一脸苦恼地站在屋侧,盯着储存室里的红薯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