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十三章 生日礼物（第1页）

丧子之痛，痛如刀绞。萧易北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的童年就如被人剪接过的断片。他想不起自己的父母，想不起自己的家庭，自他记事起，似乎就已在街头流浪，如孤魂，似野鬼，找不到归家的路。如果他也有母亲，是否也会如眼前的妇人一般思念自己……

可他知道他也是有父母双亲，也是有幸福家庭的。潜意识里，他的记忆一直都在，只是被一层厚厚的浓雾给遮蔽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一阵大风刮过，吹散那些浓雾，让他的记忆再露真容。

自成年后，他就遵守师傅的嘱咐，不在人前显露异能。这是对的。也正因为这条规矩，他才能平静地享受幸福的安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他不喜欢被人关注，因为过度的目光失去的是自由……

可此时，萧易北却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想否认昨夜所见，可本能地，他又觉得眼前的妇人是热切地渴望真的能有人见到她早夭的孩子。

“大姐，我见到的……”萧易北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承认了，“应该是宝儿。”

因为他没有办法再否认，也没有理由去搪塞。那个手里握着棒棒糖，穿着黄棉袄的孩子，此刻正站在老板娘身旁。他澄亮的眼睛带着微笑望着萧易北，天真而无暇。

“你真的能看见，真的能?”那妇人的眼睛焕出光彩，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

“我……我可以……”

真是奇怪，以往，萧易北的异能总是被人恐惧的。他就像是瘟神，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他自己也一直回避着，潜意识里深深的抵触。

可自从遇到舒涵开始，他发生了改变，这份改变让他觉得自己的异能有时候可能也是有好处的。

舒涵不怕他，此刻这位大姐也不怕他……他不是怪物，他竟然是受到欢迎的人。

这会儿，眼前妇人渴盼的眼神，竟让他再一次生出了一种被人信赖的责任感。

“我看得见他，也听得到他的话……”

老板娘的情绪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她颤抖着身体，紧紧握着宝儿的照片:“我的宝儿，我的宝儿在哪里?”

“他一直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呢！”萧易北看着黄衣男孩的笑脸，将他的话传达，“他说他爱你，也爱爸爸和妹妹。他为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可却来不及给你。”

说到这里，妇人已经哭的不能自持:“是的，就是我生日的那天，宝儿被一辆摩托车撞倒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晚还不回去。我要是早点回家，宝儿就不会来找我了……”

不知何时，店老板出现在了花房里。他已经听清了来龙去脉，见老婆情绪失控，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

店老板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可毕竟是男人，最终还是克制的多:“不是你的错，回家晚怎么是你的错呢？店里生意不好，两个孩子开销也大。你还不是为了多拉几个生意才会去市里发广告。是我不好，光顾着店里，没有看住宝儿。”

接着他又像是对着萧易北解释:“那天是孩子妈生日，可我们都忘了。宝儿一直念叨着他妈妈。可我没在心。一转眼，他就不见了。听贝儿说他去找妈妈了，要送他妈妈生日礼物。到那时候，我们才想起是孩子妈生日，下了四碗生日面，可却没有等到他回来……”

萧易北的眼眶也微微红了，他似乎能够看到他们所说的一切。一个蹦蹦跳跳，欢快的身影，一辆飞驰而过，夺命的机车，四碗热气腾腾的生日面，最后却是满地殷红的鲜血和难以愈合的心灵碎片……

怪不得他听到了孩子的笑声，孩子的哭声，机车急刹的尖啸声……原来宝儿早就找到了他，选中了他为其悲伤的父母传达“遗言”。

“你们都不要自责了！宝儿说，他不怪你们，也不怪那个撞到他的人。是他自己不好，跑的太快，才闯了祸。他让你们伤心了，他对不起你们……”

泪忍不住了，这回是萧易北的泪……

“大姐，宝儿给您的生日礼物在院子大树下。他就是想要把礼物给你，才久久不忍离开……”

大树下的土坑里，有一只铜匣子。匣子里有一块圆圆的大石头，白色的石头上有四张笑脸，那种笑容比阳光更为灿烂……

……

又过了两日，萧易北才准备离开。那天在礼物被挖出后，宝儿就消失了。可萧易北却仍就等了两日。他怕那孩子还会回来，还有想说的话要对他妈妈说。

这笔委托，他破了惯例。他露了真容，别说是脸，就连身份证都被人家看得一清二楚了。他还没收钱。平时，他在解忧铺上接的生意，收费可并不便宜。

可不知怎么的，这笔即破规矩，又亏本的生意却让他觉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