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些食品袋挨着检查了一遍,一股股香气扑面而来。突然他猛地一怔,将牙一咬,拣出那几个普通的菜肴来放进自己的冰箱,将海参鲍鱼熏鸽和牛腱子肉等几样好菜肴掂起来,拉灭电灯,随手关住屋门,就朝着院子外面的自行车旁边走来——
他将那几个菜肴挂在自行车把上,而后推起自行车就朝着门外走。出了门支住自行车,把栅门锁住,跨上自行车,就朝丈母娘家里骑去——
逸俊要去丈母娘家接妻子和孩子。无论受到什么样的奚落,逸俊也要硬着头皮面对。他没有别的办法。到了眼下这情形,任何再熬着、靠着都不是办法。
他想他不能等到明天,那样就会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要趁着事情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和挽回的程度,他想即刻就把芹芹和孩子接回来。正好他刚才已经想好了一个说辞面对芹芹。
同时他想,手里的这些高级食品菜肴,肯定也会起到一定作用的。丈母娘家其实也就是小商小贩,别说平时不曾下过高级饭店吃海参鲍鱼了,就是过年也吃不起海参鲍鱼。
因此他在朝岳母家走去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有了些底气。
虽然这是第三次去丈母娘家里接老婆孩子了,但是比之前两次,逸俊反倒觉得还有点儿沉得住气。不仅仅是因为手里的这些高级菜肴,更因为他想好了一个好的说辞——他要对芹芹说,自己在城西郊外的企业里找到了一份管理的差事和工作。因为他明天是要去城西郊外的火化场应聘,这就顺理成章地让他谎说去城西郊外的企业应聘有了可信度。
他还要说明天就去那里看看情况,如此让芹芹会觉得逸俊还是有希望的一个人,那样就等于是给芹芹吃了一个定心丸了。
于是逸俊骑着自行车的样子,显得有些小小的信心。
岳母的杂货市场在前街的中间地带。距离逸俊的旧货小院也就三里多远,他之所以骑着自行车去,就是想把芹芹和小琪琪一起用自行车驮回家来。
因此很快就到了岳母家的那个堆满了各类杂货的大院子。
岳母做这个生意十多年了,虽然不能说是发财,但是生意还是比较红火。老两口一天到晚地忙个不停。芹芹在家里是老大,芹芹的一个弟弟在省城读师范大学,一个妹妹尚在职业中专读书。
店铺里就只剩下老两口忙活。因此。芹芹就能经常住在娘家的商铺里了。
因为岳母的生意的确很忙,芹芹在娘家帮忙也就顺理成章,总比雇别人强多了。因此芹芹真的不怕与逸俊离婚。
岳母和岳父都认为,假如芹芹与逸俊离了婚,反而让芹芹更解脱出来。那样就可以一门儿心思地扑在店铺里忙活了。而眼下的芹芹,除了照顾孩子,还得时时处处为逸俊挂心。更别说还得替逸俊还那一屁股的外债。
这情形逸俊也是清楚的。因此他真的怕失去芹芹。但是往往越怕失去的东西,却越是难以留得住。
因此,逸俊不得不想出了一个计策来,暂时骗过芹芹以及岳母岳父再说。
岳父表面上不像岳母那样不顾鼻子不顾脸地数落逸俊,但是逸俊清楚,越是不叫唤的猫,才是真有计谋的那只猫。其实关键的人物还是岳父当家。
想到这里,逸俊心里,反而多多少少地有点儿踏实。因为岳父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嘴馋。岳父为了买好吃的,经常与岳母犯口角。岳父尤其是爱吃海鲜。每当岳父嘴馋,嚷嚷着要吃海鲜的时候,芹芹就偷给岳父买点儿海蛤喇放上辣椒炒炒。
就这样也难逃岳母的那一张利嘴的奚落:“老不死的,谁叫你没福摊上了一个要饭的女婿哦,你若是摊上一个大款的女婿,那还不是天天海参鲍鱼地伺候着你哦!”
奚落一个馋嘴的老头,作为老伴是难免的。但是芹芹的母亲却经常当着芹芹的面,毫不隐晦毫不避违地说这样的话。还不是故意促使芹芹早一天与逸俊离婚哦。
对这些情况,逸俊心知肚明。他只埋怨自己无能。他只怪自己不能挣到钱来让家人和家人的亲戚沾上光。其实,老人想吃得好一点儿,这也本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么。但是逸俊居然做不到。
逸俊的穷酸现实境况既不能很好地孝敬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能孝敬岳父岳母,更不能让妻子芹芹和女儿过上幸福宽裕舒适的日子。他不敢再想。
现在的关键是,必须先将眼前的这场事实上的婚姻危机化解掉再说了。眼前的窘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别的奢求一点儿都不现实。
眼下,逸俊觉得有这几袋高级菜肴,兴许能顺利地接走芹芹和女儿小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