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蓝颜皆郁郁寡欢,她自己倒没察觉出什么,还是碧鸢用忧心忡忡的眼神看她,变着法的逗她开心。
蓝颜不想叫碧鸢失望,就配合她强颜欢笑。
可惜碧鸢实在太熟悉她了,她是发自内心的真笑还是敷衍的苦笑,碧鸢一清二楚。
在晚春时节,蓝颜终于如碧鸢恐惧的那样,又病了。
这次的病不如以往,来势汹汹,蓝颜虽不曾发热,却咳疾不愈,每晚睡不安生,平躺时觉得呼吸困难,经常彻夜难眠。
白日寡欢,夜里少眠,精神自然每况愈下。
碧鸢为她更衣时,震惊的发现今年年初新做的衣裳,居然宽了整整一圈。
碧鸢骇的捂住嘴,不敢被蓝颜察觉分毫,只能咬牙忍住,自己跑到殿外偷偷哭泣。
桑榆看着她,碧鸢再也忍不住了,跟自己人抱怨道:“每次都是这样,在公主重燃希望时,他就给公主当头一棒。”
桑榆说:“太子并未处罚殿下,你莫要太悲观了。”
“你不懂。”碧鸢用帕子试着眼泪,“一个女子,得不到夫君的爱,相敬如宾有什么用呢?公主正值妙龄,未能体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便罢了,偏偏嫁的人还厌她恨她,日后高墙深宫,寂寞悲凉,几十年岁月可怎么熬。”
嗓音听得惊诧,她一直以为碧鸢是个纯真率直,还有点傻的姑娘。
想不到她心思如此细腻。
听内侍通传,宫里头来人了。
碧鸢急匆匆回寝殿告诉蓝颜,蓝颜诧异起身,快步迎出飞霜殿接驾。
赵皇后在她跪下的同时,伸手轻轻将她扶起:“免礼吧,瞧瞧你,不过半月未见,怎变得如此憔悴了?”
蓝颜垂眸敛目的说:“儿臣不孝,让母后挂心了。”
赵皇后眼中满是心疼:“好孩子,这儿风大,快进屋说话。”
蓝颜落后一步,让赵皇后先行。
碧鸢比不上蓝颜的临危不惧宠辱不惊,瞧见赵皇后笑里藏刀的神色,她就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赵皇后上座,一边品尝着雨前龙井,一边对蓝颜嘘寒问暖。
蓝颜解释说:“谢母后挂怀,就是寻常风寒而已,左不过还是那些药,儿臣让婢女煎了去,按时服用,已经大好了。”
赵皇后面上染着笑,又是一阵千叮咛万嘱咐。
“本宫知道,太子给你委屈受了,你心中郁结,这才叫病症拖累,一直不好。”赵皇后喘了口气,蓝颜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你身为太子妃,心胸当开阔,岂能因为这等小事就郁郁寡欢?有容乃大,海纳百川,这才是国母。”赵皇后语重心长的道,“容人之量,宽己之心,这八个字你可懂?”
蓝颜深深拜下:“母后教诲,儿臣谨记。”
赵皇后宽慰的点点头。
蓝颜司空见惯了,赵皇后一向如此,先当慈母,对她嘘寒问暖千呵百护;再化作严母,教导她身为太子妃该如何如何做。
不外乎是——温懿恭淑,克娴于礼。
归根结底一个字: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