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浔到的时候。
白年年已经坐在那。
门一开就是醇厚木桶味的葡萄酒香。
白年年顺着门开的声音抬头看,看见凌夏浔走进来,不过她并没有站起来。她手上正在给自己的高脚杯里倒酒。
哗啦啦的酒液击打杯壁发出噼哩叭啦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她嘴角只有一侧咧着笑,自从凌夏浔跨过门槛那一步之后,她没再抬头看他。
她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倒酒,桌子底下的空瓶立着倒着已经有三四瓶。
她喝得面色红润醉醺。
她举杯微微仰着脑袋又抿了一口。门口距离桌子的距离还是有些远,凌夏浔的脚步声哒哒回应在整个包厢里。
白年年靠在桌沿边,肋骨压着桌边,她一手撑着脸颊,一手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
凌夏浔大迈步迈过第二道小门门槛,终于走进来,但只径直坐在离白年年最远的对面的位置,背朝着门。
白年年这才抬头看他第二眼。
“我特意点了酒,凌董要赏脸和我喝一杯吗?”
她嘴角媚笑,但话里格外清冷,和她的面上的醺红不同。吐出来的字眼听在耳朵里,和被泼了水似的周身粘腻的冷。
她拿了葡萄酒瓶往前伸手。但凌夏浔坐着不动,丝毫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有话就直说。”
凌夏浔说话横冲直撞,一点柔情不在话里,他气势眉眼神情,看起来都对她不善。
但既对她不善,却还来见她的理由,白年年一猜,就只能是陆相挽的人情。
她哼笑一声,收回拿着酒瓶伸出去的手,低头咧起红唇,嘴角弯弯出梨涡,她缓缓举起自己的高脚杯对凌夏浔微微伸手敬酒。
“不急,我先举杯敬凌董。”
凌夏浔翘着二郎腿,冷眼看着她。白年年不怕这样森峻的眼神,她边喝边打量凌夏浔周围。
她轻轻放下酒杯,手臂搭在桌面上,手腕用力处青筋暴起,却在克制着轻轻摇晃着杯里只剩一半的葡萄酒。
她看凌夏浔一眼。
又看向他背后的人群。
“这些侍从站在这里,是怕凌董在我手里遭遇不测吗?在凌董眼里,我还有这个本事吗?”
白年年状似媚笑,可细看她红彤彤的脸蛋连着额角和眼底。一点点泪水早就盈灌在她眼底。
“有话直说。”
凌夏浔没有耐心坐在这里,更别说细看她眼里的泪水。他看她的眼眸全是轻视,没有打量。
白年年哼笑一声,一口气喝完高脚杯里的葡萄酒。酒杯‘砰’的一声随着她的手一起落在桌面上,她手腕撞击在桌面上,落了一块瘀红。
凌夏浔安然坐着听着动静。
白年年脾气发完了。
她手在抖,紧紧握着葡萄酒瓶往自己高脚杯里倒酒。酒倒得并不平稳,时不时撞击在杯壁上。
酒声碰壁噼里啪啦的十几秒里。
足够她冷静下来。
酒倒完了。
她握着酒杯,深呼吸之后抬头看着凌夏浔,她现在的眼里的眼神是屯着白棉花似的软白无辜。
和陆相挽从前看人的眼神八分像。
她确实就是在刻意模仿陆相挽柔弱的眼神,她对着镜子不歇不断练了好几天。
为的。
就是此刻在凌夏浔面前,把对他杀人的恨和仇埋起来。连着喝酒也是。
她用了几瓶葡萄酒灌醉她的眼睛,伪装成醉酒的红眼,而不是抽搐夹着仇恨的怒眼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