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木也是急凶了,才用这番语气说话,此刻回过神来,知道不妥,顿时像个鹌鹑似的盯着温时也。
而“裴知予”三字就像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逃窜的魔族弟子们惊恐地喘着粗气,面面相觑。
“裴知予?是我以为的那个裴知予吗?”
“他真的会来吗!?传闻他对我们魔域深恶痛绝,从未踏足过一步,遇事都是谴皓月宗弟子过来处理!这次都亲自来了,那岂不是——”
直到外殿传来一声叮铃脆响,魔族弟子们又鬼哭狼嚎地四下散开,活像见了鬼。
温时也揉着耳膜,嘀咕,“至于吗?”
他的声音混入人群,让魔族弟子们误以为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在找存在感。
躲藏间隙,还不忘激烈反驳——
“怎么不至于?那可是裴知予啊!修真界最铁面无私,公正不阿的活阎王,据说他嫉恶如仇,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年为了公道,他不惜大义灭亲,手刃兄长,是何等的铁石心肠!”
“咱们魔尊又是不安分的主!这些年做的事,哪一件不是在裴知予的雷点上横跳!裴知予不杀个千遍万遍,能解心头之恨吗?”
叮铃声越来越近,在温时也的耳膜上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手指也随着节奏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冰棺。
在一些很久远的记忆里,裴知予似乎总爱在腰间挂着一串玄铃。
魔尊弟子们又道:“听到这玄铃声没?据说听到多少下,身上的骨头就会断多少根!”
温时也手指一顿。
叁木快急疯了,额上豆大汗珠如雨下,恨不得直接上手把稳坐在冰棺里的温时也一把揪出来。
与此同时,急疯的还有飘在空中浑身冒着怨气的虚影。
“宿主,你还愣着干什么?!人家都快杀进来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温时也垂眸,看着冰棺上冻得发红的手指,视线里恍惚又出现了那个女人模糊的脸,一丝暖流在血管里流淌而过。
他抬起头,吐出一口气,集中精力回忆那堪称奇葩的九百九十九字道号。
但没想到,开头前三个字竟然就是裴知予的名字。。。
若不是上次穿书时,他和裴知予曾有过几年短暂的同门时光,他还真会误以为两人有什么旧情……
突然,“哐啷”一声,寝殿的门被缓缓推开,刺眼的光线呈三角折射进殿内,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嗓子眼。
温时也已经回忆了一大半,并下意识念出了道号的第一句话——
“裴知予,你额上似可跑马。”
……
殿内顿时闻针可落,门口的玄铃声戛然而止。
躲藏在暗处的魔族弟子喘着粗气,叁木目瞪口呆,看了眼自家毫无知觉的主子,又看了眼突然出现在门口的高大男人。
魔尊这是在干什么?!
是嫌死的不够快还是死的不够惨啊!怎么一见面就骂人不要脸呢!
死一样的寂寥后,玄铃声和“噔噔”脚步声再次响起,门口的男人动了。
他穿着矜贵的黑金玄袍,玄色的精致小铃随着走动,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气流,墨色的发高高束起,双眉似峰,眸若星河,鼻梁挺直,薄唇始终保持着高冷的弧度,周身气质清冷如冰。
这是一张英俊到过分的脸,特别是配上那双薄情的眼,更加衬得这个人如天上月般遥不可及。
但只有温时也知道,这个天上月骨子里有多黑。
大概是七八年前,他和裴知予一起拜在镜溪真人门下,但两人天生不合,无论是学业还是修行,都不肯落入对方下风。
最初还能维持表面和谐,但后来就绷不住了,在每日卷生卷死的修行中,两人彻底决裂,越看对方越不顺眼,发展到一句话能够呛死对方的程度,暗地里更是做了不少恶心对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