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拉把他的脑袋扳过来,吻住,“傻子……我没有变心,我是疼的,你碰到我的伤口了,你这样打我,我不疼吗?我又不是铁做的……”
……
凌峰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门口的,他像是在刹那间被人打断了所有的骨头,每走一步都痛。
整个人甚至都佝偻下去,仿佛受了重伤般要被风雪掩埋。
同样被风雪掩埋掉的,还有他的脚印。
……
凌峰西几乎整晚没有睡,天快亮的时候,阿雅拉来给炉子里加煤,看到凌峰西坐在榻榻米上,眼睛乌青。
她倒了一碗热奶茶,递到他的面前。
凌峰西沉默地接了过来。
阿雅拉此时衣饰穿得好好的,动作麻利自然,丝毫看不出来昨晚挨打的事,甚至脸上的神情居然也是如常的,看不出愉悦但也看不出难过。
凌峰西喝了一口奶茶,阿雅拉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凌峰西跟了出来,只见阿雅拉又在收拾院子里的大土灶,大锅里的奶茶都已经熬好了,她早就起来了。
此时天是青色的,没有完全亮,但如白天一样,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清楚得很。凌峰西走到大灶边看着锅里的奶茶,问,“他经常打你吗?”
阿雅拉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难堪的神色,但是凌峰西并没有看着她,他只是盯着锅中的奶茶,“如果实在过不下去可以离婚的。”
阿雅拉愣了几秒,然后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往灶里加火,“我不会和他离婚的,他是这西天山最强大的汉子,而且我离婚了又去哪里呢?哪里都不适合我,我已经习惯了西天山的一切,包括这里的羊嘛,牛嘛,还有人。
挨打的事,其实没有什么的,我们哈萨女人嘛,基本都是被丈夫打出来的面团子,让我们往东我们不能往西,但是嘛,我们哈萨汉子嘛,他们一辈子不会抛弃自己的女人的,你们或许觉得我们这样生活很痛苦,其实不是这样的。
在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一切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我们被他们打,我们也被他们庇护,你知道西天山这地方多恶劣了。
男人就是我们的神。”
阿雅拉用这段话,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凌峰西反而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够光明磊落了,目光转到阿雅拉的身上,久久无法离开。
阿雅拉只是比记忆中的皮相老了点,但她还是她,没有变。
她就好像这山里的一棵梭梭木,她或许生活得不好,也或许她的一切都很贫瘠,但是她依旧挺直着自己的脊背,依旧像树一样生活在这天地间,她有自己的坚强,也能看清楚自己的路,更尊重着自己面对的现实。
凌峰西知道,自己这时候做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阿雅拉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