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国公府九思堂内灯火通明,江子亦被架在长凳上,他吼道:“放开我!放开我!老子再说最后一遍,放开我!”
“你给我闭嘴!国公府的脸今日都被你丢尽了!”老国公不苟言笑,坐在主位上,眉宇拧在一起,透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劲儿。
江子亦整个人趴在长椅上,骂道:“你们还要老子怎么做啊?你要我娶柳氏,我乖乖娶了,你要我不问政事,我整天变着法的玩,你们还想怎样啊?难不成让我一头撞死在城墙!”
老国公被他气的涨红了脸,一手拍在案子上,抄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到地上,青花瓷茶盏顿时粉碎。
“你那日与观定侯进宫,我便没说什么,今日又闹出这样的事端,给我家法伺候!”老国公猛咳了两声,怒吼道。
“家法就家法,你当我怕过吗?”江子亦喊道。
国公府夫人王氏与柳依棠在内堂听着这一番话,后者别过头抹了抹眼泪。
这场婚事她也是不情不愿嫁的,这门亲事要是算起来也不是柳氏高攀,河东柳氏本就是名门,柳依棠更是宫中皇后娘娘的亲侄女。
就算知道这个江子亦是个纨绔,可还是心甘情愿嫁进国公府。
如今却闹得满城风雨。
由檀木做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江子亦的身上,他硬是一声不响,结结实实的挨了十棍子,直到裤子上已经印出斑斑血迹,内堂后的柳依棠才开口。
“公公,算了吧。”柳依棠抹了抹眼泪,柔声道。
她觉得苏绾说得对,她就应该享受着小公爷之妻的名号,每日花着他的钱,用着他的人。
“想来夫君他已经知道错了。”柳依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漠。
王夫人瞧着她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担心道:“依棠,你若是心里不舒服便说出来,你公公替你做主。”
柳依棠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拍了拍王夫人的手,“没有,婆婆。”
柳依棠踱步从内堂走出来,瞥了一眼长椅上的男人,汗水打湿了后背,人已经晕了过去。
她气定神闲道:“来人将小公爷待会卧房,将医官请过来。”
柳依棠行礼拜别两人,随后先一步出了九思堂。
她柳依棠的夫君可以不是朝堂之上的三公九卿,但至少也不能是个京城纨绔!
隔日早上,柳依棠就让湘云送些东西到候府。
声笙拿着沉甸甸的木箱递到苏绾面前,“不知道柳姑娘送了些什么,份量足得很。”
苏绾让她将房门阖上,挽起袖子打开木箱,里面放着琳琅满目的饰品,什么金钗翡翠,玛瑙碧珠装的满满当当。
她捞了一把,眉眼带笑,“算她有良心不枉我被秦酌寒发现,快些收好,莫要让旁人知道。”
这次苏绾舍身犯险,柳依棠也只能投其所好,她这打小的闺中密友最是喜欢一样东西,那就是真金白银。
……
秦酌寒连着好些日子早出晚归,回来的晚直接就住在了书房,苏绾难得睡了几天好觉,精气神好了不少。
候府上规矩不多,不用日日去给公婆请安,倒是比在苏府还要清闲。
“小姐,成亲这么多日,也到了回门的时候。”声笙抱着一捧兰花,仔细的剪了枯叶,放进琉璃做的花瓶里。
苏绾轻声应了一声,“舅母也该启程回江南了。”说着,眸子里划过一抹失望的神情。
声笙收拾着枯叶,说道:“夫人不如同侯爷说说,让你跟着回江南,也算是回门了。”
此法子恐怕行不通。
暂且不说江南路途遥远,就单单是秦酌寒每日奉旨进宫就抽不出时间,哪里能同她去江南呢?
“备马车去群英楼。”苏绾换了身长裙,披上了大氅出了门。
临行前向杨夫人只会了一声。
群英楼的上等雅间里,苏绾躺在舅母的腿上,“舅母要走了是吗?”她小声问道。
舅母指尖轻抚她的发丝,垂着眸子应了一声,“看着你成婚,我与你舅父便心满意足了,江南的产业还要人打理。”
苏绾没说话,就静静的躺在她的腿上,她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躺在舅母的腿上说着永远不分开的话。
秦酌寒今日难得回府早些,却不见苏绾人影,一问杨夫人才知道她去了群英楼。